剛剛走上臺階,就遠遠的看見迴廊的另一頭,主公捂住了臉,蹲在地上。
她的面前蹲著一個黑色的身影,正輕輕拍著她的背,似乎在寬慰著她。
張馥猶豫了片刻,收回了腳步,退了回去。
在公主府的密室之內
張馥放下平日裡八方不動的面孔,煩躁的捏著自己的眉心。
“先生這是為賀蘭將軍傷心?”阿甲端坐在他面前。
張馥不說話。
“主公親自去鄭州?大人怎麼不攔著?”
張馥開口道:“主公她並非一時衝動。鄭州突然之間失了主帥,必定軍心動搖,人心惶惶,頃刻之間就可能破城。主公親自前去,能最快的鼓舞士氣,迅速穩住局面。何況她帶了俞敦素,墨橋生,周子溪等人,應該不妨事。”
“大人您口中說不妨事,卻為何又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我……”張馥噎了一下,他發覺自己近來確實不如從前那般穩得住。
阿甲的面部呆板,毫無表情,說出的話也冷冷冰冰的,卻總能直指張馥的內心:“是因為大人沒有親自跟去,所以才放心不下主公。”
張馥不說話,算是預設了。
阿甲其實很贊同由張馥留守汴京的決策:“如今汴京的形勢十分複雜,周邊的國家都盯著我們蠢蠢欲動。主公把大人留下來,是對的。”
張馥皺緊了眉頭:“這一次,賀蘭將軍意外身故,我總覺得透著一絲古怪,為何犬戎的大軍出現在鄭州附近,竟能那麼準確的伏擊了賀蘭貞,而我們卻一點都沒接到訊息。”
阿甲突然插了一句:“我什麼時候病逝?”
她也感到事態的不對勁,想離開這裡親自到前線打探訊息。
張馥話到了喉嚨邊,卻沒有說出口。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個蹲在迴廊邊悄悄哭泣的背影。
猶豫多時,最後還是擺了擺手:“就……先病著,賀蘭貞的死,對主公打擊有點大。這個身份先給她留著好了。”
阿甲不說話了,
大人的心變軟了,以前的大人,面上總是帶著笑,但實際上心卻是冷的,對誰也不在乎。
這位新主公竟然能改變他,主公還真是位有趣的人。
“這樣,阿甲。”張馥最後下了決定,“你是女子,會方便一點。你跟著主公去鄭州,貼身護衛她。讓阿椿戴上面紗,替代公主躺在床上繼續裝病。”
阿甲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張馥出了公主府的大門,上了馬車。
車廂內,蕭秀遞給他一杯溫熱的茶水,有些欲言又止。
張馥慢慢喝著水,“你不必擔心,我想好了,公主的身份,既然她想留著,就暫時留著。”
蕭秀高興起來:“主公知道了,一定會開心的。先生您真是個溫柔的人。”
我是個溫柔的人嗎?張馥順著車窗,看著街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來我真的是變了。
程千葉帶著先遣部隊,登上了戰船,沿著新開闢的運河日夜兼行,抵達鄭州。
鄭州城外,犬戎的大軍把城池圍得水洩不通。
姚天香身著鎧甲,以主君正妃的身份,親自站在城頭上,勉強穩住了鄭州城內幾乎潰散的軍心。
“公主,這裡太危險,您還是避一避,讓我替您守在這裡。”司馬徒站在她身後勸道。
“不,我就站在這裡。”姚天香目光望著遠方,堅定的開口,“我對戰爭什麼也不懂,但只要我站在這裡,大家就會知道,大將軍雖然沒了,但這座城,我們還沒有放棄。只要我們守住這一兩天,千羽的援軍馬上就能到。”
北面的天邊漸漸滾起黃沙,
浩浩蕩蕩的大軍從煙塵中湧現,
旌旗烈烈,戰馬嘶鳴,大軍漸漸的近了。
城牆上計程車兵以手搭棚,想要分辨出旗幟上的字號。
“晉字帥旗!是晉字帥旗!”
“援軍!是我們的援軍,援軍到了!”
“那是主公的帥旗,主公親自率軍!”
城牆之上頓時響起一片歡呼之聲。
“千羽!千羽這麼快就到了!”姚天香握緊司馬徒的手,激動不已。
晉國大軍含恨攜威而來,圍城的犬戎軍隊避其鋒芒,退回二十里外的營地。
鄭州開啟北城門,迎主公的軍馬入城。
大軍入城。
程千葉率領著眾人,來到靈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