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多處負了傷,行動已經開始遲緩。
他抹了一把臉,在血液的間隙間回眼望去,身後己方的陣地早經亂了套。
楊盛打了這麼多場的戰,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強悍的敵人。
他辛苦佈下的防線,既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出現了潰散的跡象。
也許敵人下一次衝鋒,就要從這裡突圍了。
楊盛手中的腰刀浸透了敵人血,黏膩的幾乎已經握不住了。
他甩掉手中的刀,翻身從犬戎的屍體上撿起一把彎刀,架在身前。
“老子就是死在這裡也不能讓你們過!”
一柄黑沉沉的鐵槊夾著風聲襲來,楊盛舉刀一架。
那鐵槊的力道太大,把身負重傷的他帶翻在地。
楊盛就地一滾,欲翻身而起。
數柄閃著寒芒的槍尖已經抵在他的眼前。
犬戎大將軍嵬名山,騎在雄健的戰馬之上,居高臨下看著他,冷冷開口:“捆起來,綁在陣前,一舉突圍!”
此刻的營地周邊亮起leq星星點點的火光,
頃刻之間匯聚得越來越多。
無數舉著火把士兵出現在周圍的高地之上,嚴嚴實實的包圍了這裡。
火光搖曳處,人馬分開,擁出一名黑袍將軍,正是墨橋生。
“嵬將軍,久仰了。”墨橋生開口。
嵬名山紅著眼,抬頭看著站在高處的敵人。他繃緊下顎,咬肌抖動。
他知道這場戰,自己已經敗了。
即使自己還能夠衝出重圍,身邊的這五千士兵也無法剩下幾人。
他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架上了楊盛的脖頸。
拼死衝陣之前,他要用這個敵人的血祭旗。
“且慢動手,嵬將軍你這一刀沒下去,你我之間就還留有餘地。若是你動了手。我們,就只剩生死相搏。”那立馬在高崗之上的黑色身影,開口說出冷冰冰的話語。
嵬名山冷笑一聲:“你讓開一條路,我就放了他。”
“我即便放開一條路,你也已經沒有了可去之處。”墨橋生不緊不慢說話。
他在說話,晉軍中便一片寂靜。
夜色中只聽見那些火把偶爾迸出火星的噼啪聲。
搖曳的火光,在那年輕的面龐上,打出明暗晃動的光影。
那人一字一句吐出了讓嵬名山的心墜冰窟的話語。
“你一離開鄭州城,我軍的賀蘭將軍同俞將軍便已舉兵攻城。”
“你留在鄭州城內的那兩位大將軍,可不像你這麼耐得住性子。我趕來的時候,聽說他們兩位毫不猶豫的爭相出城迎敵。到了此時,說不定鄭州都已經被我大晉拿下了。”
彷彿驗證了他的話語一般,在鄭州城的方向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隨後,天的那邊隱隱亮起了火光。
那是撞車撞擊城門的聲音。
如果不是守將莽撞亂來,敵軍的撞車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短的數個時辰之內,就開到了城門前。
巨大的聲響一陣陣傳來,一聲又一聲敲在嵬名山的心上。
“我雖然為將軍之敵,但素來崇敬將軍。我知將軍此次出城,必定不是為了逃亡。”
“墨某心中估計,將軍一來想要引開我軍兵力。二來,大約想去就近的宅陽,或是滎陽請來救兵。”墨橋生的話交織在那遠遠傳來的轟鳴聲中。
“可笑的是,墨某心中雖然清楚,但將軍在那鎬京的主君只怕不會這麼想。他只會怪你率軍私逃,以致丟了鄭州,這乃是大罪。你身負重罪,難道還要拼死從這裡殺出重圍,回鎬京引頸就死嗎?”
墨橋生的每一句話,都插在了嵬名山心中最痛之處。
他是西戎人,這漢人的江山容不下他。而西戎朝堂早已無他立足之地。
天下雖大,竟無他容身之處。
“我大晉的主君,是一位胸懷若海的君主,只要你願意歸降我大晉。我可以保證將軍的才幹能得到更好的施展,同時我發誓絕不傷你手下這些將士的性命。”
“我乃是異族,晉越侯如何容得下我。”嵬名山冷哼一聲。
墨橋生抽出佩刀,毫不猶豫的在自己手臂一劃。
他舉起手,紅色的血液從空中滴落。
“我們的血和你們西戎人一樣,都是紅色,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所謂異族,不過是嵬將軍您自己腦中的一個觀念而已。”
“我,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