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含著熱淚,“姑娘,奴婢真的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這不是您的錯,您不能這樣妄自菲薄!”
沈芊呆愣著望進蕊紅的眼裡,那裡面真真切切地透出關切和焦急,她的心裡稍稍好受了一些,可還是忍不住把自己埋進被褥中:“可是……可是放我們那兒,他還是個孩子啊!我這是……這是在犯罪……即便是在這裡,如果大家知道了這件事,肯定也會罵我不要臉……”
蕊紅見沈芊的聲音都不太對了,立刻跪著前行了幾步,用力握住沈芊的手,連聲安慰她:“姑娘,陛下已經十五了,大周律法,男十六、女十四便可成婚,便是皇室之中,亦有宏康爺十六加冠娶妻,至於女大於男,亦非少見之事,姑娘萬不可因此鄙薄自己啊!”
蕊紅雖然認為自己姑娘和陛下在一起並不是好事,但她對自家姑娘忠心耿耿,如何能見著她為這件事妄自菲薄、自怨自艾?所以,她幾乎是字字句句往好了說,心心念念要把沈芊的念頭扳回來,至於沈芊聽信了她的話,真的心生與陛下在一起念頭的可能,她暫時已經顧不上了。
沈芊聽到蕊紅這一通解釋,那種愧疚的犯罪感,總算是稍稍褪去了,她把自己埋在被褥了埋了一會兒,總算是慢慢平復了怪異的情緒,抬起頭看了看蕊紅。她今日受了很大的衝擊,可只能狠狠憋在心裡,一個字都不敢吐露,可是此刻,看見蕊紅這個知情人,她反而生出了傾訴的慾望:“我……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蕊紅,你信我,我對小曜,真的從來沒有生出過這樣的念頭!我真的,真的只是拿他當弟弟!”
蕊紅拍著她的手,連連點頭:“奴婢知道,奴婢知道,這不是姑娘的錯,這真的不是姑娘的錯。”
沈芊煩躁地揉搓著自己的頭髮,恨不得將自己滿腹的情緒、驟然轟塌的三觀還有對將來的惶恐,統統說給蕊紅聽,她如此迫切地需要一個情緒的發洩口,她覺得自己都快憋瘋了:“你不明白,這件事對我來說……對我來說有多……有多恐怖!我一直以來都認為小曜是需要我照顧的弟弟,我撿到他的時候,他那麼瘦小,那麼羸弱……你不明白這種感受,我孤身一人,命同飄萍,而他呢,亦是四處逃亡、幾度瀕死,我們就像是彼此的支柱,是對方唯一的親人……我一直以為,他會是我一輩子的弟弟,況且,他還那麼小……”
沈芊的情緒如此激動,甚至於話語都有些顛三倒四。可蕊紅卻聽得明明白白的,她苦笑著垂下眉眼,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根本就沒法應和姑娘那期盼的眼神,她說不出那句“他一直是你弟弟”,明明就不是啊!從頭至尾,陛下就沒有把姑娘當成姐姐!
她太明白了,她是唯一一個瞭解所有內情的人,甚至比身在局中的姑娘還要了解。陛下從來不是什麼“瘦小、羸弱”的孩子,即便陛下四處逃亡、幾度瀕死,他也絕不可能需要他人的庇護。陛下在姑娘面前溫聲細語、言聽計從,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卻看得很明白,陛下對旁人是何等嚴苛和冷酷!
也許一開始,逃亡的陛下是在對著姑娘演戲,可到了現在,陛下已經登基為帝、執掌天下了,他卻依舊在姑娘面前做小伏低,收斂幾乎所有的暴戾之氣,是因為什麼?僅僅是因為把姑娘當成姐姐?呵,陛下的親舅舅和親祖父可還在青州城住著呢,青州百姓都說陛下待母族極好,若是這種進出後院都需提前三日遞摺子,陛下一不高興就甩手不見的態度就叫做“極好”,那陛下對姑娘那幾乎容忍到讓姑娘騎到頭上去的態度叫什麼?
這樣的橋段,即便是出現在話本子裡,都是要被街頭巷尾的百姓嘲諷的。蕊紅默默地嘆了口氣,她知曉依照陛下的性子,對姑娘既已到了這種地步,就絕不會輕易放手的,而陛下的本性又……她總是不安著,擔心等哪一日,陛下的耐心的耗盡了,會不會用什麼強硬的手段脅迫、甚至傷害姑娘!畢竟,畢竟現在這層窗戶紙,已經被陛下親自捅破了啊!
想到這裡,蕊紅一下子焦慮起來,抬起頭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以提醒沈芊。
沈芊一直斷斷續續地吐露著自己內心的惶恐,等她好不容易把話都說完了,停頓之下,抬頭一看,正好看到蕊紅焦灼望過來的眼神,她炸了眨眼,疑惑道:“怎麼了?你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蕊紅看著沈芊那雖然眼眶微紅,但依舊如往常一般天真的臉,內心簡直是掙扎到了極致,她看重自己的性命,可她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懵懂的姑娘遭受那樣的傷害,她想把她知道的都告訴姑娘,至少,至少可以讓她有個心裡準備!至少能夠打破她內心的僥倖,讓她明白陛下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