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像被痛打了的落水狗,今日卻成了被人恩寵萬千的二太太。
我被一些丫頭們強按著拜了花堂。先拜的是當家人,後拜的是二當家父母之靈,最後是夫妻對拜。對拜時我的蓋頭不慎滑落下來,眼前壯觀的景象,把我堅強的意志差一點摧垮。只見紅色的絲綢折成無數牡丹,活靈活現的掛滿了洞壁。松油燈全不見了,換成了粗壯的紅燭,洞內所有的土匪都十字披紅……眼前這番喜氣洋洋的景象和根生娶我時相差無幾。誰知這次虛假的拜堂隔了漫長的二十年,我真的和二當家的入了洞房。
大當家的看著我,哈哈大笑說:“老二,有眼力,這女人果然如嫦娥臨凡。大哥我沾過不少女人,可像這樣模樣標緻的卻從來沒有一個。”
二當家的說:“多謝大哥誇獎,只是可惜這麼一個女人跟了我留在洞中,如把珍珠埋在糞土裡相差無幾,咱們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中,我能給她幾天安穩日子過?”
大當家的臉一下拉了下來說:“你看你又來了。嘖嘖嘖,你這人壞就壞在婆婆媽媽上……”
二當家的怕大當家的再說出什麼過格的話,忙說:“一會兒酒席上新娘可是要敬酒的,大哥別忘了多吃幾杯呀!”
大當家的說:“那是一定。”
正要把我送入洞房,忽有人報:“三當家的回來了。”我心想怎麼還有個三當家的?正在詫異,只見一個二十*的男子走了進來,他躬身給二當家的道喜說:“二哥大喜。”大、二當家的同時把他迎到上坐問:“三弟,城裡的日子可好混,錢莊的生意怎樣?”三當家的嘆了口氣說:“不好做。前日來了個大戶,誰知是個刺兒頭,稍一疏忽死了咱倆個兄弟。”我細細看去,這人的眉眼很熟,這不是現了原形的駝背掌櫃嗎?
我被送回二當家的新房內,心一直咚咚咚地跳個不停。我手裡捏著扁簪已經汗津津地溫熱了。再過幾個小時我就像二奎嬸一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胖女人送茶送水送飯菜進來幾次,放下後匆匆離去。書桌上的自鳴鐘噠噠地搖擺著。整整一天,過得特別漫長。可能是很晚了,燭臺上已經換了三次蠟燭。忽聽胖女人說:“二當家的回屋了。”我抬起頭只見二當家的走進來,他進來後又探出腦袋向外看了看,我把簪子握得更緊了。他手裡提著兩個包袱,對我說:“這可是姐姐的包袱?”
我說:“是,你想怎樣?”
他說:“那就好了,你快換衣裳,這個包是你僕人的骨灰。你上路吧,你女僕的仇人找機會再處理。相信我,我決不是姑息養奸之人。”
我呆了,手中的扁簪“叮鈴”一聲跌落在地上。他說:“我已經準備好了,讓老三回來就是想讓他手下的劉矬子送你們走,你的馬伕就在洞門外。”
我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說:“不要問為什麼,日後你便會知道。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丈夫並沒有死,你不要怪他不回去見你,他有他的不得已之處。千萬記住這話你不能與任何人講,包括你的家人,如果講出來,你和山林所有的人都會受到牽連。”
我點了點頭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說:“我叫範瀉怒。不要再問了,走吧,免得夜長夢多。回去好好地守護好山林等他回來。”
我說:“我逃了,大當家的能原諒你嗎?”
他說:“大當家的今夜已被我和老三灌醉。他雖然殺人越貨,可對我很好,我父親曾救過他的命。我父親過世後,他把我母子接到這裡,供我讀書。”他正說著有人噹噹地敲著門,說:“二當家的,我是劉矬子,你快一點。”
二當家的說:“有緣日後再敘,姐姐一路好走。”
葉 兒
老爺一下子出現在我的眼前,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有些讓我措手不及。我以為老爺今生只能活在我的幻想之中,沒想到這麼快就又相遇了。
從我剛剛進山時起,他就永久地溶入了我的生命之中。曾有過幾許黯淡歲月,歷經諸多變故、苦難,我對他的愛戀從沒動搖,從沒妥協。今日真是天賜良緣,他竟從天而降一般跑到我的房中。他的出現如春日的和風吹開了花蕾,如四月的酥雨潤澤了乾渴的大地。對於他,我所懷有的愛是貞忠不渝的,至高彌深的。年復一年,我愛他愛的越深……我懷著感恩的心情,思及那些我們共聚的時日。感謝命運的仁慈、寬厚,容許我愛他。
在我的直覺中,他也是愛我的。我們的愛是那麼深厚那麼堅強那麼隱蔽,但僅有愛無法排除擺在我們之間巨大的阻礙。他給予我最可珍視的昨天。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