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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在那裡了。沒有人知道那家人在哪裡。您知道,在那種階級裡,常有這樣全家滅絕的情況。白費了一番調查,沒有下落。那種人,如果不是爛泥,便是灰塵。並且這些經過是在三十年前發生的,在法維洛勒,從前認識冉阿讓的人已經沒有了。於是到土倫去調查。除布萊衛以外,還有兩個看見過冉阿讓的苦役犯。兩個受終身監禁的囚犯,一個叫戈什巴依,一個叫舍尼傑。他們把那兩個犯人從牢裡提出,送到那裡去。叫他們去和那個冒名商馬第的人對證。他們毫不遲疑。他們和布萊衛一樣,說他是冉阿讓。年齡相同,他有五十六歲,身材相同,神氣相同,就是那個人了,就是他。我正是在那時,把揭發您的公事寄到了巴黎的警署。他們回覆我,說我神志不清,說冉阿讓好好被關押在阿拉斯。您可以想象這件事使我很驚奇,我還以為在此地拿住了冉阿讓本人呢,我寫了信給那位裁判官。他叫我去,他們把商馬第帶給我看??”“怎樣呢?”馬德蘭先生打斷他說。沙威擺著他那副堅定而憂鬱的面孔答道:①乾柴,舊苦役犯。——原注。

“市長先生,真理總是真理。我失望之極。叫冉阿讓的確實是那人。我也認出了他。”

馬德蘭先生以一種很低的聲音接著說:

“您以為可靠嗎?”沙威笑了出來,那是人在深信不疑之際流露出來的那種淡淡的笑容。

“呵,可靠之至!”他停了停,若有所思,機械地在桌子上的木杯裡,捏著一小撮吸墨水的木屑,隨後又接下去說:“現在我已看見了那個真冉阿讓,不過我還是無法解釋:從前我怎麼會那麼想的。我請您原諒,市長先生。”

六個星期之前,馬德蘭先生在警署裡當著眾人侮辱過他,並且向他說過“出去!”而他現在居然能向他說出這樣一句沉痛央求的話,沙威,這個倨傲的人,他自己不知道他確是一個十分淳樸、具有高貴品質的人。馬德蘭先生只用了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回答他的請求:“那個人怎麼說呢?”

“呀!聖母,市長先生,事情不妙呵。如果那真是冉阿讓,那裡就有重犯罪。爬過一道牆,折斷一根樹枝,摸走幾個蘋果,這對小孩只是種頑皮的行動,對一個成人只是種小過失;對一個苦役犯卻是種罪了。私入住宅和行竊的罪都有了,那已不是違警問題,而是高等法院的問題了。那不是幾天的拘留問題,而是終身苦役的問題了。並且還有那通煙囪孩子的事,我希望將來也能提出來。見鬼!有得鬧呢,不是嗎?當然,假使不是冉阿讓而是另外一個人。但是冉阿讓是個鬼頭鬼腦的東西。我也是從那一點看出他來的。如果是另外一個人的話,他一定會覺得這件事很冤枉,一定會急躁,一定會大吵大鬧,熱鍋上的螞蟻哪得安頓,他決不願做冉阿讓,必然要東拉西扯。可是他,好象什麼也不懂,他說:‘我是商馬第,我堅持我是商馬第!’他的神氣好象很驚訝,他裝傻,那樣自然妥當些。呵!那壞蛋真乖巧。不過不相干,各種證據都在。他已被四個人證實了,那老滑頭總得受處分。他已被押到阿拉斯高等法院。我要去作證。我已被指定了。”馬德蘭先生早已回到他的辦公桌上,重新拿著他的卷宗,斯斯文文地翻著,邊念邊寫,好象一個忙人,他轉身向著沙威:“夠了,沙威,我對這些瑣事不大感興趣。我們浪費了我們的時間,我們還有許多要緊公事。沙威,您立刻到聖索夫街去一趟,在那轉角地方有一個賣草的好大娘,叫畢索比。您到她家去,告訴她要來她來控告那個馬車伕皮埃爾?什納龍,那人是個蠻漢,他幾乎壓死了那大娘和她的孩子。他理應受罰。您再到孟脫德尚比尼街,夏色雷先生家去一趟。他上訴說他鄰家的簷溝把雨水灌到他家,沖壞了他家的牆腳。過後,您去吉布街多利士寡婦家和加洛一白朗街勒波塞夫人家,去把別人向我檢舉的一些違警事件瞭解一下,寫好報告送來。不過我給您辦的事太多了。您不是要離開此地嗎?您不是向我說過在八天或十天之內,您將為那件事去阿拉斯一趟嗎???”“還得早一點走,市長先生。”

“那麼,哪天走?”

“我好象已向市長先生說過,那件案子明天開審,我今晚就得搭公共馬車走。”馬德蘭先生極其輕微的動彈了一下,別人幾乎無法察覺。“這件案子得多少時間才能結束?”

“至多一天。判決書至遲在明天晚上便會公佈。但是我不打算等到公佈判決書,那是毫無問題的。我完成了證人的任務,便馬上回到這裡來。”

“那最好。”馬德蘭先生說。他做了一個手勢,叫沙威退出。沙威不走。

“請原諒,市長先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