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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椅上挺直了身體。沙威說下去,態度嚴肅,眼睛始終朝下:“市長先生,我來請求您向上級申請,把我的職免了。”馬德蘭先生張開嘴,非常驚訝。沙威連忙搶著說:“您也許會說,我儘可以辭職,但那樣還是不夠的。辭職是件有面子的事。我失職了,我應當受處罰。我應當被革職。”停了一會,他又接著說:“市長先生,那一天您對我是嚴厲的,但不公道,今天,您應當公公道道地對我嚴厲一番。”

“呀!為什麼呢?”馬德蘭先生大聲說,“這個啞謎從何說起呢?這是什麼意思?您在哪裡犯有對我失敬的錯誤?您對我做了什麼事?您對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來自首,您要辭職??”“革職。”沙威說。

“革職。就算革職。很好,但是我不懂。”

“您馬上就會懂的,市長先生。”沙威從他胸底嘆了一口氣,但又始終冷靜而憂鬱地說:“市長先生,六個星期以前,那姑娘的事發生之後,我很氣憤,於是揭發了您。”

“揭發!”

“向巴黎警署揭發的。”馬德蘭先生素來不比沙威更愛笑,這次卻也笑起來了。“揭發我以市長干涉警務嗎?”

“揭發您曾是苦役犯。”市長面色發青了。沙威並沒有抬起眼睛,他繼續說:“我當初是那樣想的。我心裡早已疑惑了。模樣兒相象,您又派人到法維洛勒去打聽過訊息,您的那種腰勁,割風伯伯的那件事,您槍法的準確,您那條有點拖沓的腿,我也不知道還有些什麼,真是傻!總而言之,我把你認作是一個叫冉阿讓的人了。”“叫什麼?您說的是個什麼名字?”“冉阿讓。那是二十年前我在土倫做副監獄官時見過的一個苦役犯。那冉阿讓從監獄裡釋放出來時,彷彿在一個主教家裡偷過東西,隨後又在一條公路上,手裡拿著兇器,搶劫過一個通煙囪的孩子。八年以來,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影蹤全無,可是政府仍在緝拿他。我,當初以為??我終於做了那件事!一時的氣憤使我下了決心,我便在警署揭發了您。”

馬德蘭先生早已拿起了他的卷宗,他用一種毫不關心的口氣說:“那麼,別人怎樣回答您呢?”

“他們說我瘋了。”

“那麼,怎樣呢?”

“那麼,他們說對了。”

“幸而您肯承認。”

“我只得承認,因為真正的冉阿讓已經被捕了。”馬德蘭先生拿在手裡的檔案落了下來,他抬起頭來,眼睛盯著沙威,用一種無法形容的口氣說著“啊!”沙威往下說:“就是這麼回事,市長先生。據說,靠近埃裡高鐘樓那邊的一個地方,有個漢子,叫做商馬第伯伯。是一個窮到極點的傢伙。大家都沒有注意。那種人究竟靠什麼維持生活,誰也不知道。最近,就在今年秋天,那個商馬第伯伯在一個人的家裡,誰的家?我忘了,這沒有關係!商馬第伯伯在那人家偷了制酒的蘋果,被捕了。那是一樁竊案,跳了牆,並且還折斷了樹枝。他們把我說的這個商馬第逮住了。他當時手裡還拿著蘋果枝。他們把這個壞蛋關起來。直到那時,那還只是件普通的刑事案件。以下的事才真是蒼天有眼呢。那裡的監牢,太差勁,地方裁判官先生想得對,他把商馬第押送到阿拉斯,因為阿拉斯有省級監獄。在阿拉斯的監獄裡,有個叫布萊衛的老苦役犯,他為什麼坐牢,我不知道,因為他的表現好,便派了他做那間獄室的看守。市長先生,商馬第剛到獄裡,布萊衛便叫道:‘怪事!我認識這個人。他是根“乾柴”①。喂,您望著我。你是冉阿讓。’‘冉阿讓!誰呀,誰叫冉阿讓?’商馬第假裝糊塗。‘不用裝腔,’布萊衛說,‘你是冉阿讓,你在土倫監獄裡呆過。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了。那時我們在一塊兒的。’商馬第不承認。天老爺!您懂吧。大家深入瞭解。一定要追究這件怪事。得到的資料是:商馬第,大約在三十年前,在幾個地方,特別是在法維洛勒,當過修樹枝工人。從那以後,線索斷了。過了許多年,有人在奧弗涅遇見過他,嗣後,在巴黎又有人遇見過這人,據說他在巴黎做造車工人,並且有過一個洗衣姑娘,但那些經過是未被證實的;最後,到了本地。所以,在犯特種竊案入獄之前,冉阿讓是做什麼事的人呢?修樹技工人。什麼地方?法維洛勒。另外一件事,這個冉阿讓當初用他的洗禮名‘讓’做自己的名字,而他的母親姓馬第。出獄以後,他用母親的姓做自己的姓,以圖掩飾,並且自稱為讓馬第,世上還有比這更自然的事嗎?他到了奧弗涅。那地方,‘讓’讀作‘商’。大家叫他作商馬第。我們的這個人順其自然,於是變成商馬第了。您聽得懂,是嗎?有人到法維洛勒去調查過。冉阿讓的家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