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一走到門口、一靠近窗
臺,或者一走出宅子來,他就立刻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奇怪他今天倒沒有跟著我到這裡
來。他這種行為,真使我感到痛苦,因為一個清白無辜的女人,往往會因之給人說壞了。
“我幾次想把這事告訴我的幾個兄弟;但是再一想,男人說話總是太魯莽,你一句去,
我一句來,說話不留轉彎的餘地,因之容易衝撞,言語衝撞了,就會拔出拳頭來毆打,那時
候,就要鬧事闖禍了。為了防止這一著,和別人的造謠中傷,我只得一直隱忍著。我想,我
與其把這事對旁人說,不如對你說來得妥善。因為一則他是你的朋友,再則,你的職責本是
糾正這類輕薄的行為,就算他不是你的朋友,是一個不相識的人,你也可以斥責他的。所以
我求你,看在天主面上,教訓他一頓吧,請他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世界上自有許多女人家喜
歡打情罵俏,她們會歡迎他的追求,感激他的用情,我可不是這類的女人,他真把我纏繞得
好苦呀!”
說到這裡她低下頭去,假裝要哭泣的樣子。那神父立刻明白她所指的男子是誰,對她所
說的一番話深信不疑,便把她的德行著實讚美了一通,而且答應替她盡力,以後那男子決不
敢再來纏繞她了;同時,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太太,少不得又把樂善好施的功德講了一遍,
講到後來,卻原來他自己需要一筆款子而已。那少婦說道:
“我本著天主的慈愛,來向你懇求;如果他不肯承認這回事,那請你就不必顧慮,告訴
他這是我親口對你說的,還要對他說,他害得我好苦!”
她懺悔完畢,獲得了赦免,記起神父說到為人應該慷慨施捨那一套話,就抓了一大把
錢,悄悄放進神父手裡,請他為她那些亡故的親屬做彌撒,於是從他的座下站了起來,告辭
回家。
隔不了多少時候,那位紳士照例走來拜望神父。談了一會之後,神父就把他拉到靜處,
照著那少婦的話,很委婉地勸誡他,不該追求有夫之婦。這真教紳士摸不著頭腦了,因為他
從不曾向她多看一眼,也難得在她家門前經過,他正要想給自己辯白,可是神父偏不要聽
他,說道:
“你不必假痴假呆,也不必多費口舌替自己辯護了,這都幫不了你什麼忙。這回事我不
是從鄰居那兒聽來的,這是她本人實在受不了你的纏繞親口告訴我的。你年紀不小,也不該
幹這種荒唐事了。再告訴你吧,如果說,我看到有哪一個女人嫌惡輕薄調笑的,那就是她
了。所以,為了你自個兒的名譽,為了她的幸福,你聽著我,住手吧,不要再去纏繞她
了。”
這位紳士究竟比神父聰明些,略為一想,就明白那少婦的用意何在,他便假裝自知羞
慚,答應以後決不再跟她麻煩了。誰知他一走出教堂,就直向少婦的家奔去。
再說那少婦回家之後,就守在一扇小視窗,看他會不會在她門前經過。不一會,果然望
見他走來了。她的目光裡含著無限的柔情,她的嘴角掛著動人的微笑,叫他心裡明白,他聽
了神父的話,一點兒也沒猜錯。從此以後,他就經常裝作有什麼事似的,十分謹慎地在她那
條街上來回經過。他自己固然喜氣洋洋,那少婦更是得意非常,有著說不出的高興。
他們倆這樣眉目傳情,已非一日,她看出那紳士傾心愛她,不輸於自己的熱情,就想送
些什麼東西給他,作為愛情的表記,使他的熱情格外高漲。有一天,她看準時機,又跑到教
堂去見那神父,跪在他的座前,還沒說話,先就哭泣起來了。神父十分愛憐她,問她這一回
又遭了什麼事。
“唉。我的神父,”她回答說,“害得我好苦的不是別人,還是那個天主所不容的人—
—前回我對你說起的你那個朋友。他真是我天生的冤家,專門來折磨我,要我做出傷風敗俗
的勾當來,使我從此失去做人的樂趣,再沒有顏面來伏在你的腳下了。”
“什麼!”神父嚷道,“難道他依然在纏繞你嗎?”
“是啊,”她回答說,“自從我到你這兒來哭訴以後,他似乎惱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