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沈晰站在底下低著頭不敢吭氣兒,皇帝罵痛快了,被御史指責自家兒子“傷風敗俗”的那份羞辱感便也淡了,終於給了他個說話的機會:“你究竟怎麼回事!”
沈晰:“兒臣一時……情難自禁。”
都是被楚怡那聲“夫君”攪的,他的腦子在嗡鳴聲中一片空白,憑著直覺就吻了下去。
吻完之後他也傻了啊!他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幹這種事?
皇帝深呼吸,緊鎖著眉頭看他:“那是哪家的民婦?”
“……那不是民婦。”沈晰悶著頭,“那是兒臣東宮的人,兒臣當真喜歡她,出宮玩樂又放鬆了些,所以一時……”
“行了。”皇帝不耐地擺手,一時卻不知該怎麼說他。
說他不對?他是不對,御史說他“有傷風化”一點錯都沒有。別說身為太子了,就是隨便一個讀過點書的人,都不該做出這樣的舉動。
可年輕人情到深處難以自持,好像有不稀奇。
況且那還是他東宮有名分的妾室。
皇帝陰沉著張臉,手指一下下輕敲在案面上,敲出的聲音讓沈晰心慌。
這點子事對他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是不至於的,充其量在日後幾十年裡都算他一個不大不小的笑柄,但他擔心父皇為了警醒他把楚怡發落了,腦子裡百轉千回地在想若父皇一會兒開了口,他怎麼為楚怡辯解。
這事跟楚怡不相干啊!是他突然發了瘋,楚怡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再說她就算反應過來,也不能在大街上抽他一嘴巴不是?
父子兩個一個不快、一個心虛,沉默在殿裡蔓延了好半晌,皇帝道:“你寫道摺子好好謝罪,上元節後呈上來。”
“是。”沈晰頭皮發麻地應下,皇帝又說:“去奉先殿跪半個時辰。”
沈晰又應道:“是。”
皇帝擺手:“去吧。”
沈晰猛地鬆氣,繼而生怕父皇再想起責罰楚怡似的趕忙施大禮告退。
皇帝這樣抉擇,這事便註定不會傳得太廣了,但東宮裡依舊知曉了始末。
趙瑾月在臨睡前聽聞了這事,聞訊後面色陰晴不定,半晌都摸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怎樣的感受。
她是為太子擔心的,她也應該為太子擔心。這樣的惡名雖然不至於傷其根基,但說出去到底不好聽,聽起來就好像太子是個浪蕩公子一樣。
可她心裡又隱隱地有那麼點兒快意。
太子為了楚氏那樣失分寸,到底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趙瑾月後牙根緊緊磨著,而後就這樣磨著牙緩出了一口氣:“太子殿下現在在哪兒?”
“在奉先殿。”身邊的宦官回道,“皇上讓殿下在祖宗靈位前跪半個時辰。”
趙瑾月冷笑了聲:“這事,難道能是太子一人之過麼?皇上不好跟小輩女眷計較罷了。”
那宦官不好介面,只一欠身等吩咐。
趙瑾月一壁悠悠地躺下身去,一壁淡聲道:“讓楚氏跪一個時辰。本宮給她留三分顏面,讓她在自己院子裡跪就行了。”
“是。”那宦官趕緊應聲,便要退下。卻聽太子妃又說:“可既然她自己不要臉……”
宦官又忙收住了腳。
趙瑾月闔目道:“這個時辰,想來她也該準備睡了吧。不必更衣了,當下穿著什麼,就直接出來跪著吧。”
“……殿下?”旁邊的白蕊覺得不妥,但看太子妃的面色,知道她是真生氣了便也沒敢勸。
綠意閣裡,楚怡正躺在床上發著愣等沈晰回來,乍然聽見這種吩咐驚得臉色都白了:“啥?!”
宜春殿來的幾個宦官不容她多做拖延,直接將她從床上往下一架,便往院子裡去。
現下天冷,楚怡的寢衣倒是很厚,夾棉的。可屋裡畢竟有地龍還有炭盆,這厚度再厚也扛不住外面的冷勁兒,楚怡一被架出屋門就打了個寒噤。
接著她便被宦官按著跪了下來,膝蓋往青石板上一磕,又打了個寒噤。
她於是齒間打著顫抬起頭,看向青玉:“去!去小廚房,讓應泉給我煮一大鍋生薑紅糖水,煮濃點兒,姜要足,一個時辰後我要喝!”
宜春殿來的宦官直蹙眉頭:“奉儀娘子,這是太子妃殿下的吩咐。”
楚怡跪在那兒崩潰地嚷道:“太子妃殿下說不讓我喝生薑紅糖水了?!”
……那倒沒有。
那宦官一琢磨,只得訕訕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