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這麼小,才會喊孃親……請你救救他 ……”
認連城和聞聲趕過來的店主一同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婦人的這幾聲哭訴似乎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呆呆的任他扶著重新坐回長凳上,低頭看一眼孩子,眼淚又掉下來。
店主是一個身軀佝僂的老人,看著他們搖頭嘆道,“都是可憐人。”
認連城忙道,“大嫂,你不要著急,孩子會沒事的。”一邊在桌子上擱下手裡的包袱,又把包袱開啟,從一個棉布包裡取出幾根銀針。
店主端過一旁的油燈放在桌上。
認連城仍是溫柔的笑著,輕輕捲起孩子滿是補丁的衣袖。
捏住針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指尖揹著燈光,透出紅玉般的色澤。
商陽、寒谷、偏歷、曲池、天井、天泉、巨谷,一連七針,綿延的針勢如細雨般快而無聲的降落。婦人只覺得眼前男子的手似乎只在自己眼前輕微的跳動了幾下,七根銀針便已經插在了自己孩子的左手與左臂上。
她並不知道,天下間敢醫這樣的病,又能這樣輕而準的紮下這七針的人,不出五個。
認連城輕輕的捻動著銀針,他甚至為了減少指尖的顫動,強行停住了呼吸。
通經脈,調氣血,歸陰陽,孩子的臉慢慢恢復了紅潤,睫毛開始微微顫動。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幾針有多麼的兇險。
片刻,認連城指端如風,拔出銀針,同時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母親也顧不上謝人,只知道抱住懷裡失而復得的寶貝一起哭起來。
認連城收起銀針,又請店主取過紙筆寫下一張藥方。寫好後,他習慣性的用手輕輕敲著前額,在燈前端詳著藥方中的“人參”和“鹿茸”幾個字,想了想,他又從包袱中掏出十兩銀子,放在哭泣的婦人手中,一邊把那方子也一併遞給她。
“大嫂,你照著這個方子,一日兩劑,一共五副。這孩子馬上就會壯得和小牛一樣,只是……他恐怕日後無法留下子嗣,這恕我無能為力了。”他苦惱的搖搖頭,“唉唉,這下真是砸招牌。”
婦人怔怔的看著手裡的銀子和藥方,緩緩的跪倒在地上,端端正正的朝認連城叩了三個頭,顫聲道,“恩公……”
“別這麼叫我,”認連城擺擺手,被嚇得後退幾步,“我還很年輕啊,這麼會被叫老的。”他笑著摸了摸還在哇哇大哭的孩子的頭,轉身任店主引著去後院的房間休息。
他走了許久,婦人還是跪著,彷彿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奇遇。
第二日認連城起得很早。
把窗子撐開一線望去,天的邊角是一團刺眼的橙紅。藍天和白雲被暈染成奇怪的顏色,朝霞變幻著奇特的圖案,有時候像獅子,有時候像馬。
快點變成美人啊。
認連城有些無聊的想,突然記起自己昨晚倒是夢見了美人。
真是美人呢,只是可惜沒有昨天的那個孩子那麼乖。那人生病了從來都不知道要吃藥,出熱出得厲害也從來不知道要休息,弄得自己只好把他迷暈了再給他扎幾針退熱。
練劍練劍練劍……好像那劍才是他老公一樣。
突然想起自己曾看過他對著劍喃喃自語……
認連城背上竄上一陣惡寒,連忙搖搖頭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自己喜歡的人還真是詭異啊,這是不是代表自己也很詭異?
唉唉……
剛剛才說了不想他的。
認連城連忙下樓找到店主打聽這鎮上是否有可以去幫工的醫館,一問之下才知道這邊大夫極是短缺,往往都是鄉紳定期請城中的大夫過來給鎮民們切脈開方。
既然是如此情況,認連城便自己在住宿的小店門口豎了幅“治病救人”幌子,店主敬佩他的為人,不但給他提供地方,還為他宣傳,短短几日,倒是看過了不少病人,來去間已經賺了半兩銀子。
只是這裡醫藥卻太缺乏,認連城少不得又自己拿出錢來為鄉親添置了些石研、乳缽、銅鑊、藥刀之類,十多天下來一出一進倒又賠了幾兩銀子進去。
算算時間,再不動身就要錯過了,來不及把錢賺回來便又要出發。
臨走前一天晚上,倒有許多鄉里鄉親來為他送行,店主特別殺了雞燙了酒為他送行。
酒是許久不沾了,推杯換盞間,認連城竟發覺自己有些醉了,卻又乘著醉去把已經洗好的衣服又拿出來洗了一遍,晾衣服的時候一邊茫茫然的想,那個人愛乾淨的幾乎算得上潔癖,自己可千萬不能穿著髒的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