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便再也難以忘懷。此刻一聽說他來了,又是羞澀又是期待,當下凝目望去,只見一白衣男子跟著宮人出現在玉華門外。
周遭的一切頓時黯然消退,不復存在。
只剩下那麼一個人,慢慢地、一步一步的、極盡從容地,像是從宿命的那一頭,浮光掠影般的走過來。
沒有任何語言能描述他醉人的風姿哪怕萬一,沒有任何詞彙能形容他超然的氣度哪怕分毫……如果你見過廣袤無垠的草原上,溶溶月華一瀉千里的景象,你必會想到他這頭長達腰際、光可鑑人的黑色長髮;如果你見過靜寂無聲的山顛上,皚皚白雪綿延無邊的景象,你必會想到他這身輕如羽翼、纖塵不染的白色長袍。
墨般的黑,與玉般的白,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顏色。
如此簡單,如此素淡,卻又如此的動人心魄。
公子姬嬰。
是他,真的是他,又見到他了……
姜沉魚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緊。就在昨天,母親還笑言道:“我家沉魚這樣的人品相貌,當今天下,想來想去也只有姬家的公子嬰,才配的上。我們姜家聯同薛、姬二家,乃璧國三大世家,正可謂是門當戶對。沉魚,你意下如何?”
嫂嫂當時也在旁邊幫腔道:“想那淇奧侯,是何等的風流人物,帝都的適齡女子們,哪個不眼巴巴的望著他,沉魚啊,這可真的是樁好親事,只要你點個頭,我們這便去求親。要辦趁早,否則再等幾年,昭鸞公主大了,恐怕,就輪不上你嘍。”
而今,她望著這個很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夫君的男子,只覺得一顆心,如同滲透在水中的顏料,悠悠盪盪地化了開去……
姬嬰走上臺階,自曦禾身側走過,隨宮人進了景陽殿。曦禾一直垂著頭,直到殿門合起,才抬起頭,寶石般深邃的黑瞳由淺轉濃,表情難分悲喜,因太複雜而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姬嬰進去大概盞茶工夫後,羅公公出來傳喚道:“皇上宣皇后晉見。”
薛皇后望了曦禾一眼,非常不安地起身進去。進得殿內,只見太醫正在為薛採上藥,皇帝與姬嬰都站在一旁靜靜觀望。薛皇后連忙跪下道:“臣妾教侄無方,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轉過身來,微微笑道:“起來吧。”
明亮的燈光映著他的臉,璧國的現任國主昭尹,是個極其英俊的少年,眉眼彎彎,總是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但薛皇后心中非常清楚,和顏悅色不過假象,這位少年君王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她忐忑不安地湊近榻前,急聲道:“太醫,我侄兒撞的可嚴重?”
太醫為薛採把完了脈,回身行禮道:“回皇上皇后,薛公子無大礙,只需休養一陣子便能康復。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額頭之傷,恐怕會留疤。”
薛皇后一顫,再看向昏迷中的薛採,心裡又是酸澀又是內疚。她這侄兒從小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不但頭腦聰慧,相貌也是百裡挑一的好,而今破了相,雖只在額上,但畢竟是有了瑕疵。
正黯然神傷時,感應到某個視線,她抬起頭,只見姬嬰朝她微微一笑道:“男兒大丈夫,區區疤痕不算什麼,皇后勿需為此多慮。”
薛皇后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再將目光轉向昭尹,昭尹眉色淡淡,依舊不動聲色。她再度下跪,悽聲道:“皇上,小採年幼無知,衝撞了曦禾夫人……”剛說到這,昭尹便抬起手來,制止她繼續往下說。
薛皇后心想:完了,此劫終是難逃。
這時一個容貌清秀的太監悄悄從側殿貓著腰走了過來,薛皇后認得,那是昭尹的心腹田九,只見他進來後曲膝跪下,喚了一聲皇上。
昭尹立刻回身道:“如何?拿來了麼?”
“是。”田九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長匣子,畢恭畢敬地呈至皇帝前。昭尹開啟蓋子,眉毛又是一彎,朝身旁的姬嬰笑道:“淇奧果然好計,如此一來事情便可解決了。”說完,轉身將匣子遞給了薛皇后。
薛皇后滿心疑惑的接過,只見裡面放著一軸黃絹,展看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增壹阿含”四字,字跡徘徊俯仰,容與風流,正是先帝御筆親題。
昭尹悠悠道:“皇后可知這是何物?”
薛皇后遲疑了一下,答道:“可是……先帝親筆抄錄的增壹阿含經?”
“沒錯。皇后知不知道它的來由?”
“聽聞……前朝雲太后病重,先帝為表孝順,親手抄錄了這首增壹阿含經,為伊祈壽。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