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經便一直供奉在定國寺中,視為天下孝之表率。”
昭尹點點頭,目光中閃爍著一種難言的情緒,令他看上去更加不可捉摸:“皇后與小薛採今日豈非正是從定國寺回來?”
薛皇后心頭一震,忽然醒悟過來,驚道:“皇上的意思是?”
昭尹將目光別了開去,注視著書案旁的一樽銅製人首司晨靈獸微笑不語。見他那個樣子,薛皇后知道自己猜對了——沒想到皇帝居然肯幫她!
聽聞太后這幾日鳳體欠和,若她自稱是為了太后而將這軸御經從定國寺取回,今天的事情就會變得截然不同。
她是正妃,又有先帝御卷在手,曦禾即便身懷聖旨,也需恭身避讓。如此一來,薛採令曦禾連同聖旨一起落水之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薛皇后心頭震撼,一方面固然是為大禍消解而喜,另一方面則是對皇帝此番的意外偏袒而詫異:
昭尹,她的夫,十四歲便嫁他為妻,迄今六年。他對她素來禮儀有加、親暱不足,真正可算的上是相敬如“賓”。五年前他被姬忽的絕世才華所傾倒,三年前他恩寵溫婉可人的姜畫月,如今對美貌絕倫的曦禾更是捧若明珠,天下皆知。
可是,在今天的這件事上,他卻選擇了維護她……一時間,五味摻雜,有點點甜蜜,又有點點辛酸。
當即恭身下跪,感激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昭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銅獸之上,悠然道:“皇后,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皇后乃國母,當以後宮祥寧為重,朕希望以後不再出現任何與此事有關聯的後續。”
薛皇后明白這是警告她不得因此而對曦禾懷恨在心、伺機報復,看來皇上雖然表面上是幫了她,但心還是偏在曦禾那邊。心中好不容易泛起的些許漣漪也隨著這一句話沉澱了下去,她低眉斂目,儘量將聲音放的很平和:“是,臣妾謹記。”
“很好。”昭尹終於回過頭來,瞥一眼旁邊的太監道,“羅橫,去宣旨吧。”
那聖旨想必是她進殿前便已寫好的,羅公公聽得命令,連忙開啟殿門,在眾佳麗好奇的目光中走到曦禾面前,抖開黃緞聖旨,朗聲宣讀道:“維圖璧四載,歲次辛卯,二月己未朔十七日乙亥,皇帝若曰:於戲!內則之禮,用穆人倫,中饋之義,以正家道。諮爾長秋府中郎將薛肅第七子,孝友至性,聰達多才,樂善為詞,言行俱敏。奉太后懿旨動修法度,彰吾朝盛世,表先帝勳功。今雖誤驚帝旨,冒犯天威,奈孝字為先,不予追究。另夫人曦禾,柔閒內正,淑問外宣,賜封永樂,賞明珠十串,絲緞百匹,黃金千兩,以銘慧芳。欽此。”
四扇殿門大開著,跪在門外的曦禾,與跪在門內的薛皇后,同時抬起頭來,目光遙遙相對。
落在一旁的姜沉魚眼中,只覺這場景好生怪異,仿若滄海浮生,便這麼悄悄然的從兩個女子的視線中流了過去。
而曦禾素麗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笑容裡卻有懨懨的神色,令人完全猜不出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羅公公走至她面前,提醒道:“夫人還不謝恩?”
曦禾這才將目光從薛皇后臉上收回,如夢初醒般的整個人一顫,然後勾起唇角,笑得格外妖嬈:“謝吾主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姜沉魚輕籲口氣,此事可總算是解決了。再轉眸看向殿內,見姬嬰站在皇帝的龍案旁,表情雖然平和,但皇上看他的眼神裡卻蘊著欣賞,看樣子……這辦法是他想出來的罷?也只有公子,會用這麼平和簡單卻最實際有效的方法處理事情。
曦禾在宮女們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但畢竟跪的時間太長,起身到一半,便又跌了下去。太醫連忙快步奔出,羅公公命人架來了軟轎,將曦禾抬回寶華宮,隨著紛紛擾擾的一干人等的離去,景陽殿前終得安寧。
姜沉魚剛待跟姐姐回宮,突見姬嬰從殿內走出來,兩人的視線不經意的交錯,姜沉魚頓時心跳驟急,幾乎連呼吸都為之停止。
然而,姬嬰的目光並未在她臉上多加停留,很快掃開,匆匆離去。
寂寂的晚風,吹拂起他的長袍,宮燈將他的影子拖在地上,長長一道,絕世靜邃,暗雅流光。姜沉魚痴痴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姜畫月重重推了她一把,取笑道:“還看?人都沒影了。”
姜沉魚臉上一紅,剛想辯解,姜畫月已挽起她的手道:“我們回去吧。”
回到嘉寧宮,姜畫月擯退左右,放開她的手,表情變得非常複雜,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姐姐?”
姜畫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