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因事先知會過姜夫人,所以右相姜仲回來後也只是唸叨了幾句,並未多加責備。但是昭鸞公主就倒黴許多,被人帶到御書房站了一個時辰了,昭尹依舊自顧自的批著奏章,連看也未看她一眼。
昭鸞用左腳踩著右腳,再用右腳踩著左腳,如次換了大概十幾回後,終於忍不住出聲慘兮兮的叫道:“皇兄……”
御案前,昭尹恍若未聞,依舊埋首於奏摺之中。
昭鸞咬了咬牙,再喚:“皇兄啊……”
“你知錯了嗎?”昭尹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從案前傳出。
昭鸞連忙點頭,委屈道:“阿鸞知道錯了,站了這麼久兩條腿都僵了,皇兄你就饒了我吧!”
昭尹鳳眼微挑,瞥她一眼,悠悠道:“那麼說說看,錯在哪兒了?”
昭鸞低下頭,老老實實地答道:“臣妹不該貪玩,私自出宮。”
“還有呢?”
“還有?”昭鸞又想了半天,“不該不事先知會皇兄。”
昭尹輕輕的哼了一聲,“朕日理萬機,哪有空管你出不出宮。”
昭鸞見他眼中分明含有笑意,知道自己被捉弄了,當即松大口氣,笑道:“是是是,皇兄勤政愛民,本就不該花費心神在臣妹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的,那就饒了我吧!”
“你呀……”昭尹放下筆,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直搖頭,“太后身體不適,你不在榻前伺候,反而一心只想著玩,是謂不孝,此其一;你貴為公主,身份何等重要,外出當帶保鏢隨行,怎可一人獨往,此其二;你自己胡鬧也就罷了,還拖他人一起下水,敗壞閨秀名聲,此其三……”
昭鸞叫了起來:“等等!皇兄,我哪有敗壞人家名聲啊?我只是帶姜家姐姐去吃麵,順便聽說書而已,這怎麼就敗壞名聲了?”
“相門千金,女扮男裝,出入市井之地,這還不是敗壞名聲?”
昭鸞自知理虧,只好低下頭,但畢竟不甘心,輕聲嘀咕道:“市井之地怎麼了,也不想想你的某個妃子就是市井出生的,你怎麼不說她沒名聲?”
昭尹挑了挑眉;“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能說什麼?”
“行了,你下去吧。今日之事就暫且作罷,不得再有下次。”
昭鸞大喜,連忙拜謝:“就知道皇兄最疼我了,皇兄萬歲!”蹦蹦跳跳的正想走人,昭尹忽問道:“姜沉魚是個什麼樣的人?”
昭鸞眼睛一亮,回身興奮道:“姜家姐姐是個大美人哦!不是我說,她可比那個什麼西禾東禾的美多啦,又溫柔又善良,還很有才華,彈得一手好琴……”
昭尹眼角彎彎,似笑非笑道:“也就是說,既有姬忽之才,又有曦禾之貌嘍?”
昭鸞啊了一聲,“對!就是這麼形容!太精準了,沒錯,她就是那麼一個好姑娘哪!”
“行了知道了,你跪安吧。”
“噢。”昭鸞轉身走了出去。昭尹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低頭看向書案,在一大堆摺子中間,平攤著一份密報,上面只有一句話:“右相有意許小女沉魚於淇奧侯為妻”。
他注視著那行字,沉吟許久,忽喚道:“田九。”
田九如幽靈般出現在書房中。
“最近皇后有何動靜?”
“回皇上,皇后每日裡只是悉心照看薛採,並無異狀,也不曾與其父通訊。”
“那麼薛肅呢?”
“中郎將終日裡只是同其他將領飲酒作樂,也無異狀,不過前夜亥時一刻,左相的女婿侍中郎田榮去過他府中,兩人單獨說了會話,坐不到盞茶工夫便走了。至於說了些什麼,尚不得知。”
昭尹沉默,最後起身道:“擺駕,朕要去寶華宮。”
田九彎腰退下,換了大太監羅橫前來服侍,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景陽殿,往赴寶華宮。時入夜,宮燈盞盞明,映在琉璃上,五色斑斕。
奢華皓麗的寶華宮,在夜景中更見璀璨,卻不見絲毫人影。
見此情形,昭尹心中多少有數,便揮手讓身後的侍從也退了下去,獨自一人走進門內。
穿過長長一條廊道後,一灣碧池展現在了眼前,水旁有階,階形呈圓弧狀,而三尺見方的池底,積著累累碎瓷。
池旁坐著一人。
那人披散著一頭長髮,穿著件純白絲袍,絲袍的下襬高高挽起,露出光潔如玉的兩條腿,浸泡在池水之中。她身旁的空地上,擺放著許多酒杯。杯身輕薄,花色剔透,觸之溫潤如玉,乃是以璧國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