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辦法。既然這樣,大家也就只能戴著腳鐐手銬,在舞臺上胡亂瀟灑一回了。
除了御史中丞,李常等人空出的位子也要補缺!李定既受舉薦,神宗總要安排接見的。他先問安石:“秀州判官李定,原是由李常他們舉薦的,這個人怎麼樣?”
“他從地方上來,地方上的情況總會多少有些瞭解。陛下見了,一問就該明白了。”安石不想多說,只想讓皇上自己去判斷。
神宗見安石答非所問,想來一定有他的道理,也不問了,只讓閣門使安排李定在延和殿見駕。李定中等身材,瘦削麵龐,濃眉大眼,一見就知道是個幹才,神宗先就有幾分歡喜。見禮之後,賜他坐了,這才問道:“愛卿自秀州來,地方上情景如何?”見李定要站起來回話,趕緊又吩咐:“坐著回話就行了,不必再站起來,方便!”
李定還是站起來叉了叉手:“謝萬歲!不知道萬歲想問哪一方面情況?”說完,這才又坐了下來。
“新法嘵嘵,尤其是青苗借貸,地方上究竟反應怎樣?”神宗問。
“陛下還記得秀州楊虎嗎?”李定問。
“秀州楊虎?”皇上日理萬機,上哪兒記得什麼楊虎!
“去年鬧得沸沸揚揚的一樁命案,是個殺人義士,皇上該記起來了吧?”李定提醒皇上。
“呵,您這一提,朕倒想起來了。楊虎確實是個義士,朕當初也是不得已,很可惜的一個人!”神宗回憶說。
“陛下既知道楊虎是個義士,不知道清楚不清楚他為什麼憤而殺人?”李定還是隻提問題。
神宗搖搖頭,記不起來了:“朕印象裡,好像是替親戚雪恨?”
“不錯。雪恨的根由,是他親家借了人家的高利貸,一再被人凌辱。”李定介紹說。
這與自己的問題有什麼相干?神宗一時還找不到聯絡。
“這事是微臣手裡的事情,最清楚不過了。民間有高利貸,因為高利貸的矛盾而至於殺人雪恨,說明老百姓急需要錢。能不能解決他們的燃眉之急,已不只是個錢的事情,也是個嚴重的社會問題了。青苗法正是適應這種需要而制定的,千好萬好,老百姓怎麼會不歡迎呢!我在地方及一路所見,就沒有說不好的!”
話雖不多,邏輯卻極其嚴密,極有說服力,神宗恍然大悟:“說得好,說得好,從來就沒人能將話說得這麼明白!朕再沒有顧慮了!”
“臣從地方上來,不大瞭解朝廷的事情,容臣斗膽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朝廷最近的風氣,似乎有些怪怪的,總不大正常!”
“愛卿是指什麼?”神宗問。
“我來京後,去見李常。他問我青苗法的事,我如實相對,說老百姓都很歡迎,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他說,朝廷正為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你見了人千萬別這麼說。雖是一片好心,可朝廷不能說真話,擁護新法的人處處受擠對,受壓抑,怎麼著也不正常,叫人納悶!這麼著下去,皇上還怎麼革除弊政!”李定直言不諱,說出了他進京以來的感受與擔心。
“唉,可不是嗎?春秋時候,楚國丞相孫叔敖說:‘國之有是,眾之所惡。’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景!”皇上似乎無限感慨。
“這也不怕。關鍵在於陛下乾綱獨斷,堅定不移,法出令隨,雷厲風行,外加親近大臣悉心輔助,天下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李定滿懷信心地說。
“好,就請愛卿為朝廷多多建言。”神宗說,心裡已經有了用他的打算。
第二天見了中書大臣,神宗仍然讚不絕口:“昨兒朕已經見過李定了。這個人頭腦清楚,深明事理,又精幹耿直,置於臺諫,我看最合適不過了。最難得的,是他能與朝廷同心同德!臺諫官員的職責,貴在補闕朝政,更進一步健全、完善已經確定的大政方針,不是要他們始終與朝廷唱反調,做反對派反對既定政策。那樣,還有統一的朝政可言嗎?現在的臺諫官員,少有明白這一點的。朕的意思,是否可以讓李定去知諫院,代替李常,改一改臺諫的方向風氣?”
“李定雖受人舉薦,畢竟是個候選官員,朝廷從來沒有從選人裡面遴選諫官的先例,他的資歷也相差頗多。用了,阻力恐怕會相當大!”公亮不無顧慮。
“現在也算是非常時期,用人也要不拘一格嘛!”神宗仍然堅持。
“雖說應該不拘一格,可知諫院似乎太高了,是不是可以折中一下?眼下朝議紛紜,沒事還要找事,也要將來李定好辦事才好!”公亮到底想得周全。
“安石您看呢?”神宗轉問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