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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伍揚的表現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幾天,他們兩個人總共聚了三次,除了第一次有點貌合神離、互相防範之外,後面兩次竟越來越投緣,越來越交心,而這主要是由伍揚的態度決定的,他先對郭敦淳敞開了心扉,把兩個人在工作中產生的誤會、結下的疙瘩,全部解開了。
伍揚的經濟問題也是他自己主動跟郭敦淳說的:兩年前,他老師的兒子跟省建設銀行打官司,輸了,作為不良資產打包到信達資產管理公司來處理,他給過一些關照,為此,老師的兒子送給了他十二萬,全部是現金
郭敦淳對柳絮說:“當時可能是喝了酒,一不小心我問了一句傻話,我說,就這些?伍揚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吃驚地望著我,反問道,你以為還有多少?過了好半天,他才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也難怪你這麼想,老郭啊,將來你要是坐到了我現在這個位置,你就會發現,要做到內心不存貪念,真的是很難,很難很難。我認為我做得還不錯,除了這一次。我知道,這些年,背後對我說三道四的人不少,也有不少人背後告刁狀,把我的所謂經濟問題添油加醋地反映到總公司、省紀委。我告訴你啊,我們這種級別的幹部,在省紀委可都是有袋子的。什麼袋子?大信封袋子,用來裝舉報信、告狀信。為了保護幹部,裡面的東西一般不會動,但你要是民憤太大,或者硬是有人揪著你不放、逮著你死纏爛打,或者上面有批示下來,組織上就會跟你一起算總賬。”
說到這裡郭敦淳有意地停頓了一下,抿了一口碧螺春,抬起頭望著柳絮,似乎想看看她的反應。
柳絮卻沒有什麼反應,她端起茶壺,把被郭敦淳吸吮得只剩下一小半的茶盅,斟到了七分滿的位置。她雖然平時跟那些個幹部沒少打交道,卻對於他們自己面臨的官場中的一些事兒,所知甚少。
郭敦淳叩叩手指謝了,繼續把伍揚跟他說的話學給柳絮聽:“伍揚說,與其等著別人找你算總賬,不如自覺點,自己把賬給結清了。為了給組織減少麻煩,我請外面的審計事務所對我個人的財產進行了一次審計,對可能引起別人歧義的所謂的經濟交往,也主動提供了線索和證據,就一個目的,幫助組織把我的問題徹底搞清楚。”
柳絮終於忍不住了,一笑,問:“我怎麼覺得伍揚在作秀似的?郭總,你信嗎?”
郭敦淳仰著頭,對著空中吐了一口氣,說:“一開始我也不信。可能是伍揚也看出了這一點,就說,老郭呀,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談這些嗎?因為對於向組織說還是不說的問題,我內心裡其實一直很矛盾,很掙扎,現在我跟你說,等於是請你幫我下了決心,因為話一旦說出來,就不可能收回來,我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 _3 ~! n; R9 e8 V& B6 d) E8 T
柳絮說:“我還是不明白伍揚為什麼要說,他可是一個心理素質超好的人。”
郭敦淳說:“伍揚是這樣解釋他的選擇的:按照常理,我應該跟老師的兒子一起建立攻守同盟,我從他那兒拿的是現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問題是,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跟那些當官的來往越來越密切。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他能給我送錢,難道不會給別人送錢?那些收了他錢的人,能保證個個都一生平安一輩子不出事?出了事也都能扛得住?還記得那個關局長嗎?他後來簡直變成了一條瘋狗,亂咬人。更可氣的是,又交代了不少男女關係方面的事,大部分還是本單位的已婚女職工,搞得人家兩口子天天吵架打架鬧離婚,而這些花花事兒,他是完全可以不說的。還有,法律雖然規定行賄受賄是一種對合性犯罪,都必須受到法律的懲戒,但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為了偵破案情,檢察機關往往會按西方司法中的‘控辯交易’模式,在行賄者那裡尋求突破,從而以認定行賄者具有立功、自首等情節的方式,最終對行賄者網開一面、免於起訴。誰能保證老師的兒子事到臨頭不賣了我?這是博弈中的囚徒困境啦。現在中紀委的八條禁令,等於給了我一個機會,與其把寶押在別人身上,不如自我救贖。”
柳絮搖著頭說:“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把他老師的兒子給供出來了嗎?如果送錢收錢的情節真的像伍揚說的,這種攻守同盟應該很好建立呀,伍揚這樣做,不是太愚蠢了嗎?不是害了自己也坑了別人嗎?伍揚也太不厚道了嗎?”
郭敦淳點了點頭,不知道是表示贊同柳絮的觀點,還是表示他聽到了她的問話,但不想剛才的話題被岔開,總之,他繼續說:“伍揚說,革命工作幾十年,不乾不淨的錢,也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