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
孟劍卿怔了一怔,轉念想到,秦有名說的話,的確句句在理。
他在心中冷靜地分析此事,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回想起雲燕嬌那光彩眩目的模樣。
孟劍卿心中驀然一驚,他竟然已經想不起媚紅的模樣了。
留在他記憶中的,只有那一個個恍若夢境、迷離恍惚的景象,還有陡然間窒息一般的痛苦和蒼涼。
他定住心神,轉過話題問道:“沈大人最近交待給你的,是什麼案子?”
秦有名自身後小櫃中找出一個案卷。
孟劍卿翻檢一番,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許久,他抬起頭道:“難道沈大人認為這案子可能與海上仙山有關?”
所以才要交給他?因為他與海上仙山已經有了一種微妙的聯絡?
秦有名道:“也可能是與小西天有關。”
孟劍卿沉吟不語。
窗外突然間一枝煙花衝上夜空。
已經是元宵佳節了。又是一年殘冬盡。
之四:追夢人
【一、】
孟劍卿舉起千里鏡,對準玄武湖上那一艘艘畫舫,慢慢地調好焦距。
鏡頭緩緩掃過一張張面孔,最終停在了其中一個人身上。
鏡頭中那名文士,正在低頭揮毫,看不清面貌。
孟劍卿移動了鏡頭。
那文士身邊,站著的是現任禮部尚書、加銜文淵閣大學士的文方文大人的侄兒文儒海。
孟劍卿暗自皺了皺眉。
文方聖眷正隆。文儒海豪邁好客,出手大方,在國子監中也算是呼風喚雨的能人。那群自以為是的太學生們,自稱“天子門生”,應天府中,人人側目,即便是錦衣衛,也要給他們三分面子。如今雖然科舉已復,選官開始另闢正途,國子監的地位,頗受威脅,但是這些年來,國子監生遍佈各地,聲氣相通,樹大根深,一時間自是難以動搖,各個衙門,辦案一辦到國子監生頭上,總要大皺眉頭。
他監視那青城舉子李克己已經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裡,文儒海似乎總在李克己身邊晃來晃去,令他不由得懷疑文儒海究竟是因為喜愛或推崇李克己頗負盛名的畫藝奇+shu網收集整理,還是別有用心。畢竟李克己是川中鄉試的第二名,進士試的熱門人選,而且也的確考中了進士,最新訊息是殿試第十名,不日將進翰林院。
只是,以文儒海的家世與地位,他用得著去籠絡李克己嗎?
李克己擱下筆,滿意地直起身來。
孟劍卿的鏡頭移了回來。
他還很年輕,也很俊秀,雖然比起其他新科進士來說顯得沉靜許多,但臉上仍可看得出春風得意的飛揚神采。
孟劍卿不由得想到,李克己是大明重開科舉以來最年輕的進士,也可能在很長時間裡都會是最年輕的翰林。
而他未來的妻子,是川中有名的美人;他的岳丈,現任重慶知府的華德遠,據稱很有可能填補剛剛空出來的四川布政使缺。
雖然他的父親李瑞林生前是吳王張士誠的謀臣,並在蘇州城破時自殺以殉;雖然他的啟蒙之師是前幾年才剛被洪武帝腰斬的傲岸不馴的“海內詩人之魁”高啟;他卻是在大明的土地之上成長起來、千里迢迢來到京城等候朝廷考選計程車子。
洪武帝不會不注意到他的履歷表,卻仍然在殿試時將他點為第十名。
這是一個明確的訊號。
當洪武帝將元廷的降臣危素打發去守元帝陵園時,他的心中,是不是多少感慨於多年前願意以死殉張士誠的李瑞林呢?而當洪武帝將執意不肯歸附大明、入京任職的夏伯啟叔侄投入大海時,是不是也在滿意於李瑞林的兒子、高啟的學生匍伏在天階之下、渴求為大明效力的景象呢?
錦繡前程正在李克己腳下鋪開,只等他踏上去。
如果他能過得了錦衣衛這一關的話。
孟劍卿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收起千里鏡,吩咐手下將小舟駛向那艘畫舫。
小舟駛近時,孟劍卿覺察到李克己的身體微微一滯,本能地轉過頭望向這邊。
春雨濛濛的湖面上瀰漫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李克己的目光卻似能透過霧氣一般直打入孟劍卿的眼底。
兩人的視線一接,心中都是一陣震動。
孟劍卿跳上船,出示腰牌,拱手說道:“在下孟劍卿,奉錦衣衛指揮使沈大人之命,請李先生到錦衣衛一敘。”
文儒海驚異地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