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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在工區東牆邊上打出一眼手壓井來,井邊上,立了一個大鐵罐,接了個噴頭兒——雜役們專用的淋浴設施終於建成了。

二龍號稱這是全“二監”最牛逼的露天澡堂。

管教們當然不會來用。二龍也開玩笑地放出了話,說誰要是看見哪個“帽花兒”敢到這裡來洗澡,可以先斬後奏地打斷他的腿!如果加上這一條,我想這不僅在“二監”,在全國,都算得上“最牛逼”的澡堂子了。

因為犯人們暑期的著裝不好控制,隊部為照顧女士的自尊,和廠家溝通,不允許藍小姐之流再駐監驗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男孩,叫小青,平時就住在監獄招待所裡,每半個月跟藍小姐他們的貨車回去一次,幾天後再坐公交車回來。

7月13號,監獄召開了“罪犯獎懲大會”,又有100多人獲得減刑獎勵,同時有兩個犯人因為傷害他人造成再犯罪,被加了刑。這些和我們關係不大,鼓舞一部分人心的訊息是:監獄局頒佈新的規定,刑期5年以下的罪犯,服刑超過4分之1的,即可開始申報減刑了——以前申報減刑的條件是“刑期過半”。好多人開始做夢。

我的日記中記載,林子在大會上又受到了表揚,而和林子合影的那個一大的雜役,因為猜疑是另一個犯人舉報的他們,對其大打出手,在開會時還在禁閉室裡反省。

在二龍的精心照料下,葫蘆歡天喜地生長著,長過半成,我才知道這些原來是菜葫蘆,以前還真沒有這個常識。二龍讓趙兵每天摘幾個葫蘆下來,在電爐子上炒得歡騰。

時間就在無聊和混亂中苟且過渡著,該找位置的人,似乎都已經如願,如廣瀾、崔明達和龔小可;想保住位置的人,卻有一部分落了空,如王老三。雖然還有一些鬼祟的不安,但表面上,一切似乎都穩定下來。

第三節 暗流

7月底,國子默默無聞地開放回家了,走前據說想跟林子喝頓酒,林子推說三中那邊“有局兒”,沒賞他面子。國子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送,卷著鋪蓋,拎個包隨主任往外走,臨出門時喊了一聲:“哥幾個外面見!”何永叫道:“還是你回來見吧,我還6年多哪,等得著你!”

邵林笑道:“一個破鋪蓋還帶走,楞吹牛說自己是有錢人。”

關之洲感慨道:“越是有錢人越吝嗇,這是常識。”

周法宏一咧嘴說:“你們小屁牙子懂球?這個鋪蓋、飯盆的一定要帶出去,砸了、扔了,留在裡面,就得還把你咒回來——老犯都知道這個講究,是不是棍兒?反正我上次就不懂,臨走把鋪蓋留給老鄉了,怎麼樣?回來了吧!”

棍兒不屑地說:“瞎雞巴扯,信那個沒完,我還帶走了哪,不也回來了?你命裡有幾次牢獄之災,這都是天意,不是一個鋪蓋卷決定的了的。”

“操,你要認命的話,還整天抱怨不給你減刑幹嘛?命啊,你就是這命!”周法宏看棍兒不跟自己合作,也氣憤地奚落起他起來。

前幾天,剛剛和老三出去送了一程小佬,小佬背了個大蛇皮袋子,裡面塞著被子,他說那是他老婆親手給做的,現在也離了婚,不捨得扔,算個念性吧。

小佬說:“我回去休整一段馬上回來看你們,拉一車西瓜來。”

老三笑道:“你有這個心我就知足了,大老遠的,甭折騰,過了年,老師我們倆也都出去了,到時候咱外邊聚,心情多好!”

其實老三說這話,是先有些心寒的成分在裡面了——三中有個跟他很鐵的犯人,早已經開放了,走的時候也信誓旦旦,說在裡面就交了老三一個朋友,回頭一定來給他接見,結果一去無音訓。老三一面有些落寞,一面替他解釋,說那兄弟這一出去肯定忙得腳朝天了,抽不出時間來。

把小佬送到警戒線邊上,樸主任把我們趕了回來,這已經算很給面子,一般犯人只能在工區門口遠遠目送自己的朋友離開,喊兩句祝願的話,不被管教回頭來罵就不錯了。

國子走後,空出了一個組長的位子,當晚成全了胖子。老三背後跟我嘀咕,說二龍原來有意讓我過去,結果林子來說了幾句話,二龍就跟老樸打過招呼,讓胖子官復原職了。

我笑道:“林子這是無意中救了我一把啊,你看我現在有心氣當那個狗屁組長嗎?不就落一不幹活麼,到時候再讓人給算計一把,不值得了。”

老三聽了這話,觸動了幾分心事,不覺嘆氣。

老三跟我說完這事兒沒幾天,耿大隊很意外地找我談了次話,說是讓我放鬆放鬆,當個朋友跟他聊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