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手中長鞭一揮甩向賀魯的背,立時,白色的衣袍被皮鞭抽爛,染了血色的布片在風中不住翻舞。貢松貢贊一揚手,十數個玄衣男子圍上賀魯,向著他的頭部、腰背狠狠地踢了上去。
“住手——”衛子君心痛的呼喊出口,急速地驅馬上前。
身後的哥舒伐驅馬急速趕上來,將她一把拉住,“你不能去。你去了,這些軍隊又該何去何從?”
“哥舒伐,回去告訴他們,告訴湯滂氏與大昱天子,誰也不準退兵,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威脅我們,你們要一直打下去,一直,直到踏平吐蕃,讓松贊干布成為我西突厥的奴隸。”
她知道,她去了,他們便會以她作為籌碼要挾李天祁,要挾他撤兵,讓她與他曾經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讓西突厥的勇士白白的死去。甚至有一日,他們會挾著她去攻打吐蕃,攻打大昱,只要她落入他們之手,她便會成為西突厥與大昱的軟肋。只是,她又豈會讓他們得逞?她是寧肯死去,也不會落入他們呢之手。
“哥舒伐,回去告訴他們,不要聽信他們任何形式的威脅,因為,我斷不會活著讓他們以我為籌碼來要挾你們。”她用力甩開他的手,驅馬向著吐蕃軍馳去。
眼見貢松貢贊一鞭又是一鞭地抽在賀魯的背上,那些人的腳紛紛踏在他的身上,那每一腳每一鞭,彷佛都踐踏在她的心頭。她急速的賓士,然後騰空躍起,不顧一切的撲向地上的人。
她緊緊地覆住了他,用她的懷抱擁住了他。
她的懷抱,在他中毒時,為他無私敞開的懷抱,在他寂寞時擁住他的懷抱,這一次,她又用她的懷抱擁住了他,帶著無盡的愧疚,帶著誓死的決心,帶著她的體溫和柔情……
長鞭再沒有落下,那些男人的腳也再沒有落下,她勾著他的脖子,像以往那樣,由身後勾著他的脖子,輕輕吻住了他染血的頰畔。
“賀魯,對不起。”她輕喃。
“風,快走……離開這裡,快——”賀魯虛弱地抬起頭,擔憂焦急之情令他生出了力量,“快走,去繼續你剿滅吐蕃的大計,別管我,快走——”最後一句,他擔憂焦急的吼了出來。
“瞧你。”她溫柔的笑,“大吼大叫,真沒有情調,不是想聽愛你嗎?我說給你聽。”她湊近他的耳畔,輕喃,“我愛你——”
無論是動情也好,安慰也好,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她不想讓他的人生留有遺憾。
瞬間,大滴的淚由賀魯眼中滾落,他顫抖著欲探上她的唇。
她垂頭,封住了他的唇,極力吮吻,而後在他耳畔輕喃,“忘了我——守護好西突厥——”
她躍起身,抱著賀魯,將他交給跟著她奔來的哥舒伐,“把他帶回去。”口氣清冷而不容有任何疑義。
哥舒伐扶著賀魯,沒有動。
“把他帶回去。”她又說了一遍,凌厲的氣勢壓了過來,口氣越發冰冷,哥舒伐雙眼通紅,狠狠地轉身。
“不——”一聲嘶吼由胸腔迸出,賀魯的嘴角滲出了血跡,“別讓我離開,不——不——風——別與我分開——”任是怎樣嘶吼哭喊,他依舊被帶離,他望著她,帶著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一聲聲呼喊由他的整個身體發出,將他的面孔撕裂,可是她依舊越來越遠……
“真是情深意重啊。”南宮闕嘆了一聲,“四弟,我們不會傷害你分毫,我們只要西突厥的安西四鎮,還有,向大昱收回我的吐谷渾。”
他一揮手,幾個玄衣男子向衛子君靠來,“當然,也別想著逃跑,因為你的功力不如我。並且,我不需出手,我身邊的幾個侍衛便足以將你掌斃。”他指了指身邊的幾名侍衛。
衛子君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沒有出聲。那幾名玄衣男子快速走近,將短刀橫在了她的頸項,她很合作,沒有動。那幾人見狀,都稍稍放鬆了警惕,當那幾個男子上來捏住她的手腕,欲她穴道的剎那,衛子君突然倏地旋身躍起,在幾人尚未及反應之時奪下懸於頸項的短刀,向著南宮闕直直飛去。
所有的人都跟著撲了上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南宮闕身上,南宮闕卻紋絲未動。
然而,就在此時,衛子君手持的短刀並沒有刺向南宮闕,而是突然發力拋向了貢松貢贊。那飛刀帶著決然的氣勢,貫以巨大的內力,不容閃避地,飛向了貢松貢贊。完全沒有準備的貢松貢贊,待發覺之時,已是眼睜睜看著那飛刀沒入自己的胸口。
吐蕃軍一陣大亂。貢松貢贊由馬上向後栽去。
也便是所有的人都詫異地望向貢松貢贊之時,一把軟劍鏘然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