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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榻的飯店。腿上的絨褲並沒有脫,完全沒有感覺到它的存在。身上夾制服依然牢固地裹在身上,也並沒有感覺到它的存在。原來氣溫並沒有高到攝氏三十七八度。至於汙染和堵車,好像也沒有感到,小小的一堵,在世界上任何城市中都是難免的。總之,讓我一路上心裡惴惴不安的那幾大“害”,都渙然冰釋了。而花環的濃郁的香氣似乎更加濃郁,它輕而易舉地把我送入到曼谷第一夜的酣甜的睡鄉。

1994年5月2日

報德善堂與大峰祖師(1)

到曼谷的第二天,主人就帶領我們去訪問報德善堂。

我們是昨晚很晚的時候才來到這裡的。到現在,僅僅隔了一夜,也不過十個小時,曼谷這一座陌生的大城市,對我來說,仍然是迷離模糊,像是一座迷樓。而報德善堂,只是這個名稱就蘊含著一層神秘的意味,更是迷離模糊,像是一座迷樓。但是,俗話說:“客隨主便。”我們只能遵守主人的安排了。

我在北京時,曾多方打聽曼谷的情況。據知情者說,曼谷此時正是夏季的開始,氣溫能高達三十幾到四十出頭的攝氏度。換句話說,同北京的溫差有三十多攝氏度。我行年望九,走南闖北,數十年於茲矣。對什麼溫差之類的東西,我自謂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了。那一年,我從北非的阿爾及利亞的卡薩布蘭卡飛越撒哈拉大沙漠,到中非的馬裡去。馬裡有世界火爐之稱,我們到的時候,又正是盛暑。也許是由於心理關係,當飛機飛臨馬裡上空將要下降時,我驀地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正待下鍋的餃子,鍋裡翻騰著滾開的水。飛機越往下降,我心裡的氣溫越高。著陸時,氣溫是四十六攝氏度。我這一隻餃子真正掉在熱鍋裡了。這一次到曼谷來,是否再一次變成下鍋的餃子呢?我心裡頗為惴惴不安。

然而,天公好像是有意作美。我們到的前一天,下了雨。夜裡又下了一場大雨。據說,按時令現在還不是下雨的時候。結果天氣不但不酷熱,而且還頗有一點涼意。泰國的華僑朋友說:

“是你們把冷氣從北京帶來了。”

“是託你們的福,我們才帶來的。”

大家哈哈一笑,出門上了車。

我腦筋裡忽然又閃出了昆明的影子。那裡的氣候是:“四時皆是夏,一雨便成秋。”曼谷是不是也屬於這個範疇呢?不管怎樣,我們坐在車內,是並不感到熱的。車外,大馬路上,千車競駛,時有堵塞。大雨雖晴,積水甚多。曼谷的下水道,以不能及時排水,蜚聲全球。有的地方積水深達半英尺,長達幾小時或幾日。汽車走在水裡,宛如中國江南水鄉的小船。那些摩托車,由於體積小,能夠在群車縫罅裡穿來穿去,宛如水中的游魚。一幅非常奇怪的街頭景象。

我們終於來到了報德善堂。

到了以後,我才知道,這個報德善堂是同中國宋代的一位叫大峰祖師的高僧緊密地聯絡在一起的。中國距泰國數千裡,宋代距現在將近一千年。這一位大峰祖師——他的畫像就懸掛在這裡的會客室中——怎麼會浮海到泰國來了呢?我心裡疑團鬱結。

原來這裡面有一個相當長又相當曲折的故事。大峰不見於中國的《高僧傳》。明隆慶《潮陽縣誌》、清乾隆《潮州府志》等書都有關於他的記載,但都語焉不詳。民間傳說頗有一些談到他的地方。總起來看,大峰祖師誕生於宋吳越國溫州,俗姓林,名靈噩,字通叟。生於北京寶元二年(1039年,一說生於1093年),卒年南宋建炎丁未(1127年)。中過進士,做過縣令。年屆花甲,才辭官出家。後來雲遊到了廣東潮陽。他信仰的大概是當時頗為流行的禪宗。他行了不少善事,為鄉民祈福禳災,施醫贈藥,給災民治病,同時收驗路屍,施棺贈葬,這當然會受到當地貧困老百姓的敬仰。他還曾募化建橋,關於建橋的事,傳說中講到了,大峰祖師利用科學原理,把橋基穩置於江底硬地之上,使橋有了堅固的基礎。總之,建橋一事,因為便利交通,為民造福,歷來受到人民的稱揚。一個名不見《高僧傳》的和尚在當地卻聲譽極隆。祖師圓寂後,到了南宋紹興年間,邑人建堂崇祀,名曰“報德堂”,八百餘年來,香火歷久不輟,這在中國佛教史上也是少見的。這個堂廣行善事,諸如施茶、驗屍、修橋、造路、賑災、贈藥等等,受到老百姓的讚譽,群眾起而效之。嶺表構建善堂崇祀祖師,幾無處無之。戰前統計,粵東共建善堂五百餘所。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潮汕各縣陸續恢復了大量的善堂。旅泰華僑中潮汕人佔絕大多數,因此,報德善堂傳往泰國,應該說是很自然的事。泰國報德善堂建立於1897年,距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