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用手一按,身體就跳了過去,毫不費力。這類較激烈的課目,軍佐們亦都有很好的成績。
兵士們最常練的是荷槍行軍,自官兵以至伙伕,一切必需的用品都要帶上,每兵身上的荷重約四十八斤,不停地連走七天。那時最常走的路線,是由常德至臨澧,由臨澧至桃源,由桃源再返常德。初時日行八十里,漸增至每日一百二十里、一百四十里。經常的每月舉行兩次,風雨無阻。這不但磨練體力,亦可以磨練精神。使人人知道真正作戰是怎麼樣的,我覺得在中國這樣交通落後的國家,行軍力的強弱關係於戰果者至大至切。平時多一次練習,戰時就多一分獲勝的把握。
常德城頭皆大磚鋪砌,很是闊坦,可走四路縱隊而有餘。除遠途行軍外,每至大雨之日,即率士兵至城頭繞著圈子練習行軍。每繞一圈約有十里。城頭上空氣鮮潔,遠望山河田原,景物至可怡神,故士兵們多樂為之。
為提高官兵們關於軍事的知識與技能,特成立一個軍事教導團,內分兩隊:一為軍官教導隊,一為軍士教導團。由團、營、連隊選拔稍通文理的軍官及軍士為學員。教導團以鹿鍾麟同志為團長,劉驥、門致中、劉鬱芬、石敬亭分任教官。課目有戰術、率兵術、地形、兵器、戰史、築城及典範令等項。最初規定三個月一班,預計一年零三個月後,全旅各級官兵即可分別訓練完畢。後來提高課程標準,每期改三個月為六個月。到一九二四年,我駐兵南苑時仍繼續舉辦,改為二年為一期,一直辦到十六期。故國民軍一般軍官的教育程度,比起軍官學校的畢業生並不落後多少。
我部隊中的官兵,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貧苦家庭的子弟,自幼失學,一般知識程度嚴格地說都很不夠。但怎樣才算足夠,這也沒有標準。最要緊的還是要普通常識豐富,多識得常用之字,故首先著重加強他們的閱讀能力。這是我素來治軍的注重點之一。在常德的期間,請陳秘書長和參謀劉驥編了一本軍人讀本,內選古今人的文章一百多篇。古文方面,多由《戰國策》及《國語》之類書中選出,今文則為梁啟超等名家的作品。這些文,按官兵程度之高下,分階段講授。教授方法,一是講解,二是背誦。因為官兵們大半已過學齡,記憶力低減,若不背誦,則過目即忘,亦不易理解,且不足以增長其閱讀能力。連長以上的軍官,由我自己查考,背誦之後令其講,回講之後,再令默寫。一次不熟,二次三次必須弄熟。規定五天讀熟一篇,一月讀熟六篇。每月一考:第一月考六篇,第二月考十二篇,以次遞加。比這個較高的,有一漢文研究班,以便程度較高對國文有興趣者選習,亦由陳經綬先生選文,整合義勇小史六十篇,皆史記中摘選出者,以為讀本。程度較低者,除印發在浦口時所編的《戰陣一補》令其熟讀外,復新編軍人教育一冊,又編一本八百字課,以為從未識字計程車兵伙伕的讀本。
此外又成立一英文班和日文班,目的在幫助一般官佐瞭解譯述的軍事書籍,並進而直接閱讀及翻譯外國軍事學名著。雖然進行很是遲緩,但選習者均有精神。
此外,又設一工藝班,分木工、鐵工、照相、修槍等數種。規定每個官佐,至少須習一種。先詢各人願習何種,而後分組請人教授。當時選習木工、鐵工及修槍者居多,故成立大組。我自己學的是修槍,每日由下午一時至二時請劉正琳先生來教。受傷殘廢士兵,亦須學習一種技藝,體力不足者,至少亦須學習繪畫或類似的輕巧工作。
那時的陸軍規章,凡士兵從軍三年,即當退伍。這個規章無人遵行,我在常德時試著籌辦,即遇最嚴重最困難的問題,那就是退伍後的生活問題。因為自從帝國主義者的大炮開啟中國門戶後,中國農村普遍破產,一般青年在鄉村中無法謀生,方大量地投軍入伍,以謀出路。他們家中既無可資溫飽的恆產,本身又無足以自立的技能。一旦退伍,即無法生活,結果必迫得他只有利用其在軍中所學得的放槍瞄準的一套,而流為匪盜。原來中國的許多規章,都是從西洋原封不動地搬過來的。“三年退伍”的辦法,在西洋那樣的社會和徵兵制度之下,是適合的,但在中國這樣的社會,這樣的募兵制度之下,即格格不入。然而政府只管官樣文章地頒佈條例,實施這些條例的實際情形,大人先生們就不去注意了。試思士兵們之投軍,原多是為的救國,亦有為解決生活問題的,若三年後又復揮之使去,不管其退伍後如何謀生,這種的辦法,豈不是製造匪盜遊民,破壞社會國家秩序的辦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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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在常德(4)
為試辦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