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荒旱荒,都得樹來預防,一棵樹有多少枝椏,每枝有多少葉,一片葉能馱著多少雨水;如何改變天氣,如何調節雨量……說了一次,又說一次,總說種樹的利益,種樹的重要,但也總不見有人肯種樹。
巡防營直轄於直隸省。那時省長為朱家寶,吃的胖胖的,是個文人出身,一點不懂軍事。又老朽腐敗,什麼事也不管。巡防營交給了他,官兵器械,全算糟蹋掉了。我見過他幾次,總想商量著把軍隊好好改進一番,並在地方上辦些有益的事。他總是唉聲嘆氣,說局面太困難了,人民太痛苦了,此時什麼事也不能動,只可讓他們養息,讓他們自己慢慢地滋長。我說,冬瓜南瓜種在地裡,若想它發育滋長,也得替它澆糞刨土,掐蔓理枝。怎麼就動不得呢?他還是搖頭嘆氣,什麼事也不打算做。地方上負軍政上重任的大官,就是這樣的人物!
我每天閒著,無事可做,只是自己讀讀書,日久,讀的不耐煩起來。心裡想,我每月拿國家許多錢,卻把我當豬似的養著。這是幹什麼呢?就上呈文辭職。不準,又再上,還是不準。終於我只好稱病,跑到天台山去養病。其實我並沒有病,不過不願意做豬罷了。
第二十三章###復辟馮玉祥回憶錄
俗話說“天躁有雨,人躁有禍”。自從黎元洪、段祺瑞上臺,兩方用的人,各存派系之見。不知有國,只知有己,不要民族,只要自己一派一系之人。像剝竹筍,剝去一層又一層,直要剝到只剩自己才了。黎總統自己是個老好人,性情恬淡,對事不大過問,只每天騎著一匹馬,後面跟一馬伕,到總統府去坐坐,也並不戒備。但他用的人員(如金某等)卻不甘示弱。段那邊則有一位徐樹錚,飛揚跋扈,氣勢凌人。於是兩方明爭暗鬥,各不相讓,一天厲害一天,鬧成所謂“府院之爭”。一九一七年五月七日段總理在眾議院提對德宣戰案,遭受否決。段的左右就僱了許多杆房伕役流氓乞丐拿著旗子在街上游行,要求參戰。說這是民意。有人問他們幹什麼,他們就瞪著兩眼,說:“不知道,我們是僱來的。”同時老段又借題發揮,要求黎元洪總統解散國會。黎嚴詞拒絕之。段憤而出京,發出一個通電,說國家到今日地步,還不肯聽我的話,我走了,以後任什麼事我都不過問,任什麼事也不負責任。
段到天津後,授意皖督倪嗣沖等反對政府,攻擊國會。倪即至徐州,與張勳召集直魯豫數省督軍會議,策動倒黎——即所謂“督軍團”。發出通電,擁段倒黎。隨著東路倪嗣沖把隊伍開到楊柳青,西路曹錕的軍隊開到長辛店,實行武力驅逐黎總統,交通亦為之阻斷。黎總統堅不走開,並且派了伍廷芳代理國務總理。段在天津,打又打不得,罷又罷不得,毫無辦法,段芝貴、雷朝彥等又開會議。許多謀士這時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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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討伐復辟(2)
“黎元洪一個空身光桿兒,又無三頭六臂,又不是孫悟空,幾個人就可以把他驅掉殺掉,何必出這許多兵,鬧成這個局面呢?”
大家都十分懊悔起來。
官僚軍閥,有己無人,有私無公,恣縱橫行,有如此者!
段先生騎虎不下,沒法收這盤棋。日夜籌劃,想出一條妙計,授意段芝貴等把張大辮子張勳捧了出來,叫他出任調停,默許他復辟的把戲。張勳一面帶著康有為秘密到天津,陰謀復辟;一面做和事佬,打電話給黎總統說,只要你解散國會,答允了這一條,我就進京,其餘的事都好商量。黎總統先還堅持不屈,以三不主義答覆之。所謂三不主義,即不解散國會,不簽字,不怕死。僵持數日,不知怎麼一來,黎總統三不主義變成了三“也”主義,即也怕死,也簽字,也解散國會,終於向張屈服,表示讓步。但代理國務總理伍廷芳對解散國會的命令拒不蓋印,認為非法解散國會,無論如何不能同意。張大辮子好容易下了臺,至此惱羞成怒,跑去見伍代總理,從腰裡掏出刀子,向桌上一拍,忿忿地說:
“你怎麼不識時務!”
伍先生說:“非法解散國會,我死也不蓋印的。你知道我是個基督徒,正怕著上不了天堂,你殺了我,我正好上天堂去,我感謝你。”
張大辮子奈何他不得,於是又成僵局。乃又拉江朝宗出來,江向黎等表示,若讓他當總理,他可以什麼事也不過問,黎只得同意。即將伍廷芳免職,以江為總理,江一登臺,第一個命令就是解散國會。
沒有幾天,張勳的把戲就從口袋中和盤託了出來:迫黎總統下野,擁溥儀登基,自封為忠勇親王。所有文物典章,全部恢復滿清舊制。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