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名……
哈哈哈哈哈…………竟然在騙他之後,還嫌因他背上個醜名…………滑稽!天下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嗎?還有比他更傻的傻瓜嗎!
哈哈哈哈………黑暗中自嘲的笑聲漸漸變成慘笑……用手死死的捂住臉,卻仍止不住淚水從指縫間流出來。
眼前一亮,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端著盞油燈進來,“宋公子,你又做噩夢了?”
十分熟練的拿過床頭的一個瓷瓶,倒出兩顆硃紅的丸藥先餵給他,又去屋角的水盆裡擰了一把溼手巾,給他滿頭滿臉的擦了一把。
臉上的眼淚和冷汗都被擦得乾乾淨淨。
“行了,躺下睡吧,這凝神丸的效力一會兒就能上來。”
宋青書依言躺下,歉然道,“不好意思,牛嬸,又擾你晚上睡覺了。”
胖婦人十分慈和,“看你說的,客氣什麼,我住在這裡不就是照顧你的嗎。”待他睡下之後,又給他掖掖被角,這才又拿起桌上的油燈,轉身出去。
宋青書躺在黑暗裡睜大眼睛,受了那麼重的傷,後來又被太師父在心脈上拍了一掌,他竟然也沒有死,實在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有時想想其實還不如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受這些苦痛煎熬。
不過也只是想想,他還年輕,還會留戀世間百態,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
感覺凝神丸的效力慢慢發作,心神不再激盪憤懣,隱隱有睡意湧上。
閉上眼,告訴自己,不想了,睡吧,既然沒死,那就只好活下去。
2、仇人?恩人?抑或只是友人?
仲夏時節,農家院落裡的一棵老槐樹遮天蔽日的擋去了許多炙人的陽光,只有斑駁的餘暉透過重重樹蔭星星點點撒漏下來。
宋青書坐在樹下的一張藤椅中乘風涼,他大病初癒,手腳都沒有力氣,每天無所事事,什麼都幹不了,因此不是躺在房中睡覺就是坐在小院裡吹風。
宋青書猜測這個院落外的不遠處大概有一個水塘,他經常能聽到蛙鳴,有時小風吹過還會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荷葉清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吱呀’一聲,小院的籬笆門被推開,進來一個俊眉朗目的青年男子,“宋大哥,這幾日身體覺得如何?我今日有空,過來看看你。”
來人是名滿天下的明教教主張無忌,峨嵋派在少室山上將重傷垂死的宋青書扔給了他,他便帶著宋青書和武當二俠俞蓮舟,殷梨亭同上武當上請張三丰真人定奪。
張真人門規嚴峻,宋青書弒師叔叛武當,罪無可恕,被一掌擊斃,同時他父親宋遠橋也被革了掌門弟子之位,命二弟子俞蓮舟接任。
張無忌旁觀時唏噓了一番,以為此事就此了結,在武當山上又與太師父相聚幾日就攜趙敏趕赴濠州處理他明教中的事務。
此時天下大亂,群豪紛起,征戰頻頻。張無忌雖沒有逐鹿中原的野心,卻有著必然會被捲到風口浪尖的身份,讓他沒法由著心意去過安穩日子。
臨下山前卻被大師伯宋遠橋悄悄攔住,老淚縱橫的求他一事。
等到下山後張無忌身邊就多了個累贅——本已斷氣,但是在他父親半夜去停屍靈堂探看的時候忽然又開始喘氣的宋青書。
宋遠橋只這一個獨生愛子,無論如何不忍心再殺他一次,左思右想,只得愧對師門將宋青書暗中託付給了張無忌。
張無忌本就心地良善,對著大師伯數日之間好似蒼老了二十歲的臉孔更是說不出拒絕之詞,便答應將宋青書帶走醫治,然後再找處鄉野之地讓他隱姓埋名了此一生。
行到濠州,張無忌有教中事務羈絆,便暫住下來,宋青書的事情乃是絕密,關乎大師伯一生的清譽,誰也不能讓知道,因此悄悄的尋了一處鄉村農舍,找人看護,他自己有空就來看脈診治。
張無忌不愧是蝶谷醫仙胡青牛的傳人,晃眼數月過去,宋青書身上原本足以斃命的重傷在張無忌的妙手調理之下竟然也慢慢有了好轉起色。
宋青書見張無忌又來看他,淡然一笑,“我還好,不是說現在傷情已經穩定,只需堅持天天服藥,慢慢調養就可以了。你又教務繁忙,不用總來看我,你每次來都要掩人耳目,連趙姑娘都不讓知道,著實辛苦,還是省些力氣吧。”
他生得漂亮,雖然病得瘦骨嶙峋,臉色蒼白,但還是不掩其俊美的本色,笑起來頓時滿院生輝。
張無忌見了不由也報之一笑,“宋大哥精神不錯,看來是又見好了,我這兩日無事,過來看看你也不費什麼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