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現在處境不佳,是得好好想想從今往後在大唐該怎樣活下去。
當仵作?冉氏一族的長老們應當寧願她死了,也不會同意的吧?更何況,她還不清楚貞觀年間女子能不能任職,即便能當上仵作,將來恐怕又是如上一世沒人敢要!縱然她很熱愛法醫這份工作,也不得不客觀的想想。
獨身落在唐朝,冉顏忽然有點渴望家庭的溫暖。
機遇給了她再活一次的機會,冉顏覺得不應該再走老路,想到自己還有一手醫術,覺得可以發展發展,只不過她忽然會醫術恐令人生疑,不如先拜吳修和為師……
冉顏覺得這想法挺靠譜,打定主意後,約莫又坐了一刻,聽見村婦們開始陸陸續續的出院門喚自家孩子吃飯。
“娘子,咱們也回去吧?”晚綠道。
(關於蘇州話,因為比較難懂,我就不音譯,再說我也不會,只取了點蘇州話的特點用了上來,為了大夥閱讀方便,也為了袖子寫起來方便,以後大家就視而不見吧。)
第六章溺死的小童
冉顏心情輕鬆的點點頭,讓晚綠扶著她下慢慢往下走。路上偶而遇見一兩個村婦,她們也都認識晚綠,見她扶著一個女子,知道是冉十七娘,便退至道旁微微蹲身行禮。
冉顏也都客氣的出言請她們免禮,給人留下了十分和氣的印象。
為了走近道,晚綠與冉顏從村子中穿過,遇到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唐朝沒有動不動就磕頭的習慣,縱然這些村民是冉氏莊子上的僱農,在見到冉顏,甚至見到冉氏家主時,都只需簡單行禮問候便是。
兩人走到村頭時,忽然聽見一陣咋咋呼呼的喧鬧聲,不過片刻,便看見十餘個小童被一名老者拿著柺杖追趕,像一群撲稜稜的小鳥,邊叫著邊拼命的跑。
女童都是揪著兩個髻,大一些的著裙,小一些的著褲子和交領衣,男童花樣就多了,有的也如女童似的,團著兩個髻,也有揪著一個的,還有個胖乎乎的小娃娃,約莫五六歲,把頭髮都給剃了,只留腦袋前的一撮,扁著嘴就要哭的樣子。
冉顏見他們身上都是泥巴的模樣,有兩個面上還帶血痕,便猜測,約莫是一群孩子揹著大人掐架了。
果然,她這廂剛想過,便聽晚綠逗那個落在最後的小胖道,“平小郎,掐架又被抓個正著吧!快些著跑,若是被族長抓著了,回家你阿孃可又要整治你了!”
那小胖哇啦一聲哭了出來,便是哭得悽慘,腳下也沒消停,兩條小短腿使勁兒的倒騰,生怕被捉住。那模樣,當真是可愛的緊。
冉顏滿臉樂呵呵的道,“晚綠,你可真是壞著呢!”
晚綠見冉顏似比從前開朗多了,心裡高興,故意與她鬥嘴道,“娘子看熱鬧看的這般歡快,還編排奴婢!”
冉顏向來就是這個德行,被人一語戳穿未免有些尷尬,乾咳了兩聲,還未及接話,身子猛然被人撞到一邊去,晚綠失聲驚叫,連忙伸手抓住她,兩人踉蹌了幾步,堪堪穩住身子,這才沒有摔到路旁的水溝裡。
冉顏站穩之後,抬頭看那撞她的人,是一個身著淺褐色麻布裙的村婦,人早已經跑遠,雖然看不見正面,但見她腳步凌亂匆忙,頗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
“怎可如此無禮!”晚綠火氣一下便上來了,“娘子,奴婢先送您回府,回頭便找那村婦算賬!”
冉顏收回目光,淡淡道,“算了,見她步履匆匆,怕是遇著什麼急事了。”
“什麼急事?天塌了麼!竟然撞了人也不知賠禮!”晚綠怒道。
見晚綠氣鼓鼓的模樣,冉顏不禁無奈一笑。
冉顏發覺自己這幾日輕鬆下來,雖然十分的無所事事,卻比以前活潑了許多。從前面對屍體時,出於對死者的尊重,必須要嚴肅認真對待,不能有一絲馬虎,她又是個工作狂,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副人人敬而遠之的“死人臉”。
這種變化,許是好事吧!
晚綠扶著冉顏走到村頭,只需再過一道拱橋便到了冉府莊子,兩人剛剛踏上階梯,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驀地劃破傍晚的寧靜,驚起水邊的鳥,撲稜稜的四下散去。恰是應了晚綠方才的話——天,真的塌了。
“三郎!三郎!”
婦人的悲泣聲就在不遠處,緊接著便是男女老少的七嘴八舌的安慰,無非是節哀順便之類的言語。
喪子之痛,痛徹心扉,更何況,這週三郎是劉氏唯一的兒子,劉氏是個寡婦,前面有過兩個兒子,都得病去了,夫君三年前也撒手人寰,將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