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如今碰上這個新稅官,揪住他不放手,這潑皮商賈實在抵賴不得,便想反咬一口,混淆是非。葉小天看他娘子神色慌張,有些反常,便和李秋池一唱一和連詐帶唬地誑她說出了真相。
如今案情大白,葉小天便命人把那奸商拖下去打板子,趁此時間把後面兩份狀子也迅速瀏覽了一遍,發現第二件狀子是正常的舉告,第三件居然是一樁重大的刑事案子,並非拖到放告日才告,只是恰巧發生在今日。
葉小天只看到一半,便拍案大怒,道:“如此惡少,當真該死!”
李秋池道:“東翁何故發怒?”
葉小天把狀子甩給他,憤憤然道:“你自己看,這當真是一群禽獸!不,禽獸不如!”
李秋池看過狀子,匆匆瀏覽一遍,頷首道:“此等行徑,確是人神共憤。”
葉小天怒道:“這等奸邪之徒,我決不容他逍遙法外!馬上升堂!”
李秋池點了點狀紙上的一處地方,提醒道:“東翁可看清楚了此人的身份!”
葉小天沉著臉點點頭,他當然看到了。這些畜牲的身份,確實讓他感覺有些棘手,但他並不想就此放過這些人,他正要吩咐升堂,於監州房裡的小廝溜了進來,站在大堂側面向李師爺招手。
李秋池走過去聽他說了兩句,便回到公案旁,對葉小天耳語道:“東翁,於監州有要事相請,請東翁馬上過去。”
葉小天微微一怔,李秋池向側廂一指,葉小天看見那小廝還在等著,便點點頭,吩咐道:“把那奸商打足三十大板,趕出大堂。所欠稅賦,著由稅課司追繳補足。另兩樁案子暫且押下,一個時辰之後繼續審理!”
說罷,也不等皂隸們擊退堂鼓,葉小天便把袖子一拂,轉向了屏風後面。屏風後面另有出入的門戶,那小廝趕過來。引著葉小天離開刑廳,一路來到通判大人所在的院落。
通判既是州郡長官的副職,又是類似於監察御史一般的特殊官員,地位特殊而高貴,所以通判衙門幾乎和張知府署理政務的地方一般大小,區別只是張知府的公堂位於衙門的中軸線上。
葉小天走進於監州的簽押房,兜頭一揖道:“下官見過監州大人!”
於俊亭笑道:“葉推官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謝大人!”
葉小天向側首退了幾步,在一張官帽椅上坐下,這才抬頭看向於俊亭。就見於俊亭正用一種有趣的眼神看著他。見葉小天抬頭,於俊亭便笑道:“本官招你敘話,沒有影響你署理公務吧?”
葉小天微微欠了欠身,道:“下官剛剛處理完一樁官司,在下一次放告日前,只有兩樁官司待審了,並不礙的,只不知……監州大人召下官來見,究竟有何訓示?”
於俊亭道:“沒什麼。只是……刑廳已多年不曾有百姓來打官司,葉推官上任沒多久,便能開啟局面,使我銅仁府刑廳不再只是充當一個擺設。本官甚感欣慰,找你來,是想了解了解刑廳事務。”
葉小天在來時路上就在猜測於俊亭找他究竟要幹什麼,昨日於俊亭才“逼宮”。氣倒張知府,今天是他代行知府職權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找到自己。不會是想拿他開刀立威風吧?
葉小天警惕起來,斟酌著言辭,把刑廳如今的情形對於俊亭介紹了一番,說到後來,忽然想起今日剛剛接手的那樁刑事大案的犯案人的特殊身份,心中不由一動,說不定這解鈴之人就在眼前呢。
葉小天趁機說道:“今日三樁案子,有兩件民事,一件刑事。這件刑事大案,下官審明之後,還要請示監州的,既然監州如今問起,下官正好先請向監州大人請示一下,審理起來,也好心中有數。”
於俊亭本想寒喧幾句,便拐上正題,沒想到這葉小天還當了真,居然很認真地向她彙報起案情來,於俊亭倒是挺享受葉小天的這種恭謹態度,便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道:“什麼事,你說罷!”
葉小天沉聲道:“有一惡少,因偶遇城北三里莊一個民女,愛其美貌,便常自糾纏。就在前日,這惡少酒醉之後想起那個民女,便糾集一班無賴,快馬趕到三里莊,闖進民居,毆其父母致重傷昏迷,復又輪暴了這個民女。村民聞訊趕來,惡少一班人方倉惶逃去。今日有村民入城,恰巧認出一個路人就是當日施暴的紈絝之一,是以抓來衙門告狀。”
這件案子本身並不為難,那葉小天所說的請示,緣於什麼?於俊亭心中警鈴大作,輕輕鼙起眉毛,狐疑地看著葉小天,道:“此案有何異處,需要請示本官?”
葉小天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