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鬚抖動,一一的看人指名點認,然後互相打躬作揖。
勾金線天青色袍子,紉著大粒的寶石,腰間碧玉八寶帶,銀狐皮暖肩,一頂勾絲簡方巾,正中鑲著一顆碩大無比的寶珠。這勞老爺的服飾可就華麗極了,比起秦蘇胡炭二人的精緻簡單又自不同,這一身美飾華衣,沒個萬八千兩銀子可置辦不下來。胡炭早年跟著秦蘇受苦怕了,現在懷裡攢著幾錠大金都自覺富足得不得了,可是他全部家當堆上去,買人家一件衣裳怕都還不夠呢。
“這就是豪富的做派啊!”胡炭心裡讚歎著說,兩眼不錯的只盯著勞老爺看,“這勞老爺真有錢,難怪又是舍衣又賑粥的,一兩千銀子對他也不算甚麼,把這一身衣裳捐賣出去,再賑個十年八年都夠了。”這勞老爺雖然舉止詭異,但胡炭對他倒沒什麼惡感,畢竟人家好幾年施賑的善舉放在那呢。人既有行善之德,便是千家菩薩,便是行動有些乖張又有何妨?眼見著他對樓上諸人一視同仁,不以衣裝簡盛而分態度,胡炭對他的好感又多深了一分。想想以前見的那些人,身家鉅萬還要和鄰里爭較錙銖呢,對著家境不好的親戚也是鼻孔朝天,這些人氣度倒是沉著雍容,但跟勞老爺一比,人品高下一判即明。瞧那勞老爺跟樓上熟識的客人一一招呼完,便笑眯眯的向裡進走來,胡炭朝秦蘇看去一眼,果見姑姑也正好奇的看向勞老爺,眼中也微露驚訝,二人早晨間才剛聽說這老爺的名號呢,不料到晚上就見到真人了,這事兒可真湊巧了。
看著他一路行來,遇人看時,不管認識不認識,也都笑容滿面的點頭致意,神情熱絡殷勤,全無城府,實在不像是個大富豪的做派,胡炭和秦蘇不知怎麼,竟然恍惚生出幾分如見故人的感覺。(未完待續……)
銅爐正傳 地六十七章:依稀故人(下)
“勞老爺,今天怎麼不去後院的春秀閣了?你可是有日子沒光顧我們店了,掌櫃都說,是不是我們這些小的伺候不周到,惹你老人家生氣了。”這時三樓又有店伴過來接引,討好的說道。勞老爺嘿嘿一笑,捻鬚說道:“哪的事啊,前些日子不是去了趟吐蕃麼,累得半死!昨天才剛回來,你看今天不就來光顧你們了?”頓了下,又道:“今天就不去春秀閣了,想好好吃餐飯,那裡人多眼雜的,想消停都消停不了,還是這兒人少,能躲個清淨。”那店伴陪笑道:“這是你老人家德高望重,大傢伙都愛戴你想和你親近呢。前些日子範老爺在秋吟殿擺酒席,大夥兒都還說呢,這席上少了勞老爺,少很多樂子,這酒喝得都沒滋沒味了。還唸叨著你什麼日子能回來。”勞老爺聽他奉承,呵呵大笑起來,甚是愉快。
“勞老爺,你在這兒用餐,用具什麼的就簡陋了,比不得後院,你老人家可別嫌簡慢了才好。”勞老爺擺手呵呵笑道:“不妨不妨,這地方正好,我很滿意。”朝後面略一示意:“來人啊,給賞。”說話間身後便有隨從分眾出來,賞了那店伴一小錠銀子,那小二歡天喜地,謝了賞,更是殷勤在前領路。
這飯莊之中,對客人也是分成三六九等的,身份平常的通常都安排在一二樓大堂'無_錯'小說M。QuleDU。COm,只有那些氣度不凡者被引上三樓,在三樓裡進,又用屏風遮擋分隔成幾個閣間。以備有需要密聚的客人使用。而在飯莊的後院,卻又另建起幾個獨立的小莊子。什麼春秀閣,夏濃廳。便在其中,這是專為那些富貴客人佈置的,器物之華奢精美更勝前院,庭花嘉樹,錦緞纏梁,侍應亦較前院更眾,坐在這前堂三樓裡,還能清晰聽見後面不絕耳的牙板絲竹之聲,還有女子的輕笑。這些享用者自是城中一些豪奢大家的子弟。
胡炭和秦蘇被安排在偏裡的一桌,勞老爺要進去雅間,便要路過二人。一路怡然自得的微笑行來,走到姑侄兩一桌,眼見著兩人也正打量著他,那勞老爺倒是神色無異,也像對其他人那樣堆滿笑容,點頭致意一番,便欲行過。
胡炭早晨經過賑粥一事。對這萬眾稱道的勞老爺倒頗有些好感,見他樣貌和善,也不像是要拒人千里的模樣,當下便有心與他攀談。於是忽然咳嗽一聲。肅起容來,準備說話。
秦蘇立刻面色大變,心中頓感要大事不好。她可是有經驗了。每當這小混帳咳嗽一聲要裝成大人說話,那多半便是禍事要上門的前兆。一般來說。只要這小東西主動挑事,事情往往只會向兩個方向發展。一個是本來沒有的事情變成了壞事上身,另一個就是本不嚴重的小事變得不可收場。剛才這小鬼頭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要多消沉有多消沉,要多頹廢有多頹廢,彷彿只要一個看顧不到他就要飲恨自毀的模樣,怎麼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