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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時隔十年,一些當事者一時無法找到,且限於篇幅,這裡只能記述幾個並不算關鍵的戰鬥小故事。

如前章所述,那一仗是一場毫無準備的仗。因而也不是一場有把握的仗。這不是我們有誰忘記了我黨長期從事武裝鬥爭的歷史經驗,而正是歷史上太多的荒謬與失誤,只能用我們這代人的血肉去補償!

但我們還是打了,打嬴了!不是我們自吹打出了軍威國威,至少在我抄錄國外報紙對那一仗的評論中,有五家新聞單位發出了這樣的讚歎:它再一次顯示了中國人不可觸犯的民族尊嚴與威力!

但,沒有準備畢竟對任何一場戰爭都是致命傷。它本身不值得炫耀,去值得我們認真地吸取教訓。

夜襲拉敏

………張燁(團長)

1979年打出去,我是五連副連長。

2月16日晚7時出境,上級命令我連於午夜2時前拿下拉敏。

拉敏離國境只四公里,是一個四面環山的公路埡口,守敵一百四、五十人。敵營房周圍有五道工事,有暗堡、交通壕、陷阱與雷區,火力與四周高地相依託。但這些我們事先都偵察得很清楚了。

我連決定趁黑夜偷襲。連長帶主力由東南,我帶一排先行繞至敵西北側,合圍後發起突然進攻。

戰前大家決心很大,到臨陣,許多人都有些怕,一個外軍區補來的老兵喝出徵酒時,舉杯大哭:爸、媽,再見不著你們了!有的人摔酒碗:死了算,別最後出個洋相!

我舉杯向大家:我們一起去,一起回來。大家都要想著立功,打勝仗……

當夜出發,大家都比較緊張,說話都打抖。夜像鍋底般黑,全排一個跟一個,拉著一根被包繩走,我感到繩子都在抖。看到拉敏敵營房燈光了,突然轟隆一聲,敵營房燈火滅了,機槍“噠噠噠”朝我們打過來。原來是連主力在另一方向第一次觸雷。後來知道,觸雷的是二排戰士楊成埃。他一條腿炸斷,別人要救他,他說:別來,我背下還壓著一顆雷!大家看著他兩手摳進地裡,血嘩嘩地流,直到死,他沒哼一聲。他是貴州德江人。戰後我去過他家,他父親也只一條腿,另一條腿是抗美援朝失去的。母親臥病在床,家裡很苦。老父親說:為國犧牲,光榮!什麼要求沒提。

敵人打了一陣槍後,有一隊十來人向我們巡邏過來,提著馬燈,打著手電,邊走邊打了幾個點射。我命令就地隱蔽,沒有命令不許開槍!大家都在一條水溝裡,儘量把頭朝溝邊水裡拱,水冷,加上高度緊張,一個個牙床都打“晃晃”。

幸好敵人走到離我們十幾公尺處,無所發現,返回去了。我們又接著向前摸進。

摸著摸著,眼前突然一亮,旋即聽到敵人發出一陣歡叫,我才看清,我們已摸到敵人窗前。當時我的心都“擰”了,以為敵人發現了我們才亮燈歡叫。過了一會,我高興了,原來敵人在打鬧:在跳舞。

我叫大家往後退了幾步,又調整了一下各班位置,等主力一到位,我們就猛烈開火。

等了幾分鐘,主力方向又是轟隆一聲,他們又觸雷了。我們面前敵營房燈火驟地熄滅,各種槍都響了,還有吹哨聲、喊喝聲、跑步聲,我想,敵人全部就位了,連主力到不了,這一百多敵人只有我們一個排對付了,能行麼?

我的腦子嗡嗡響,腿也軟了,儘管一再告誡自己:記住父親的話………男子漢馬革裹屍最光榮!卻同時又禁不住想:我不該來,不該來……

我是本可以不來打這一仗的,因為在步校我的成績是全優,學校已確定我留校任教,是父親堅決主張我來參戰的。

我的父母都是抗日戰爭初期的老兵,文化大革命一開始都打成了叛徒、走資派,母親被遣送回山西老家,我跟父親去了幹校,到十六歲,我一人跑回昆明,靠在火車站給人家推板車,換得幾毛錢買點包穀,再到菜市揀爛菜葉為生。一年多後,父親請假來昆明找著我,摟著瘦骨伶仃的我好一頓哭。哭夠後說,XX軍某領導是他過去的老戰友,叫我去找找試試。我就是這麼當兵的。

所以父親這回對我說:部隊解救了你,我們不能有難時找部隊去了,當部隊需要時我們溜到了一邊,憑部隊把你養成這一米八的大個,你也該去!

這時,我母親已從山西回來,哥哥姐姐都回到父母身邊了,一家團圓,日子又像以前紅紅火火,我也有了個物件,正談得熱烈………我決定上前線後她就吹了。說實在的,我不想回部隊,母親也不斷向父親哭求:我們受的苦夠多了,我再不指望別的,只要一家人在起。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