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那本再版的詩集因此銷量大增。
陳超掏出電話本,撥通了沈文昌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沈老先生本人:“好吧,君子成人之美,我接受你的請求。不過我得親眼看看那些旗袍。”
“沒問題。不過我今天不在局裡,您跟於光明警官或者廖國昌警官說就行了。他倆都會給您看那些旗袍的。”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陳超將沈文昌要去局裡的事通知了於光明。不出所料,於光明對於這意想不到的幫助很是開心,他向陳超保證一定會讓沈老先生親自驗看旗袍。說完這些,陳超補充道:“對了,佩琴記性真不錯。說是有一張《意外收穫》的影碟要捎給我。我老早就想看那部片子了。”
“是的,她最近一直看影碟呢,想從電影裡找線索。”於光明笑道。
“有發現嗎?”
“至今為止沒有。不過看看影碟也能讓她放鬆放鬆吧。”
“你說得沒錯。”陳超就是嘴上一說,他心裡可不這麼想。就像這兩週時間他一直在讀書一樣,如果他是抱著某個目的而嚴肅對待這件事的話,就根本談不上是放鬆了。
正當他要出門去圖書館繼續調查工作的時候,又有一份特快專遞送到他的家中。這是鍾保國寄來的一包關於賈銘的最新資料。
其中多數都是關於賈銘和政府作對的推測。賈銘一家人曾深受“文化大革命”之苦,他在那個時代便失去了雙親。八十年代初,他成了一名律師,而當時很少有人選擇這一職業。律師在六七十年代的中國很難起到什麼作用,因為這個職業與股票一樣都被看做萬惡資本主義社會的一部分。大案要案如何辦理,都是黨政領導們以“無產階級專政”的名義決定。擔任過國家主席的劉少奇就曾未經審判而入獄,並最終含冤死去。而他的家人多年後才得知真相。賈銘決定當一名律師的時候,這一行業尚未成為熱門。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就想跟政府較勁。
由於他入行很早,所以很快便事業有成。隨著改革程序不斷深入,法制愈發深入人心。而賈銘因曾為一位異見作家辯護而聲名鵲起,那一回他的精彩辯護駁得當庭法官好幾次啞口無言,在電視直播中看到這一切的觀眾們無不拍手稱快。這種“新興”法律實踐引發了一波熱潮,無數律師事務所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但賈銘與別的律師不同,他並不是只接那些有利可圖的案子。一部分原因是“文化大革命”之後他從祖輩那裡繼承了一筆遺產,他不用為了賺錢而工作。有時賈銘會去接手一些有爭議的案件,這導致他在插手西九區案之前就被市政府中的某些人列進了“黑名單”。
陳超決定不再閱讀這些材料了。他自己在大學時代也曾被列進“黑名單”,原因是私自翻譯了一些帶有政治色彩的現代詩。
當他來到圖書館時,已經是十點多了。長著一對迷人小酒窩的管理員蘇蘇為他端來一杯咖啡,杯中的香氣濃郁撲鼻。
只是陳超的精力還沒辦法集中起來。也許相對於愛情故事來說,謀殺案更能引起他的興趣。對此,他並未感到意外。
直到喝下第二杯咖啡,他才沉下心來看自己為論文選的第二篇古典文學著作——《鶯鶯傳》。
這部唐代傳奇是著名詩人、政治家元稹的作品。據後人研究發現,這個故事很可能源自元稹自己的親身經歷。公元八○○年,元稹來到蒲州,遇到了一位叫鶯鶯的姑娘,兩人墜入愛河。後來元稹去了京城,娶了韋家的千金大小姐。最後,元稹根據自己在蒲州的經歷寫下了《鶯鶯傳》。
陳超饒有興味地讀起這本書來。書中寫道,一個名叫張生的學子來到普救寺遊玩,而崔夫人攜其女鶯鶯正在寺中暫住。當時正值附近兵荒馬亂,張生借友人之力為居住在寺中的這家人提供了必要的保護。為了答謝,崔夫人設宴款待張生。張生正是在這次宴會上遇到了崔鶯鶯,兩個人一見鍾情。不過鶯鶯對張生恪守儒家禮教的陳舊觀念作了批判。有一天晚上,她偷偷來到張生的西廂房,並獻身於他。不久,張生進京趕考,在那裡他收到了鶯鶯的一封來信,信中寫道:
及薦寢席,義盛意深。愚陋之情,永謂終託。豈期既見君子,而不能定情,致有自獻之羞,不復明侍巾幘。沒身永恨,含嘆何言!倘仁人用心,俯遂幽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如或達士略情,舍小從大,以先配為醜行,以要盟為可欺,則當骨化形銷,丹誠不泯……
張生將這封信給他的朋友看了。然而後來他卻以所謂的“道德”為由拋棄了鶯鶯。正如故事最後所寫:
大凡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