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美的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坐姿完美,只是微微挑起一雙極漂亮的丹鳳眼,不輕不重的換了話題。
“嘉頎,一直以來,你比你大哥有分寸的多。我並不希望年輕人生活沉默無趣,尤其是你,工作壓力很大,那些所謂的女朋友也算是調節。但是有一點,請不要將她們和家庭成員混為一談。”
羅嘉頎聽完這段話,嘴角輕輕勾起,近乎諷刺的笑了笑:“您究竟想說什麼?”
“你們在外邊怎麼胡鬧,我都不管。”王琳美換了語氣,簡單又直接的說,“可我不希望心怡接觸到那些人。”
“我想你弄錯了兩點。第一,沈小姐是我的助理,並不是女朋友。”羅嘉頎的聲音平板,有種犀利卻隱隱可見,“第二,心怡是我侄女,什麼事對她有好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至少最開始,我不會做出讓她接受親子鑑定這種荒謬的事。”
“嘉頎……”
氣氛又一次僵持下來,王琳美輕輕嘆口氣,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心怡……我明天來接她。”
羅嘉頎按照慣例送她到門口,接著關上門,獨自站在門邊又沉默了許久。
直到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從兒童房裡傳來。
小丫頭揉著眼睛,軟軟的叫了一聲“叔叔”。
她的身上還披著一件灰色的粗毛衣外套,一直拖到了地上。
羅嘉頎下意識的看看外邊的天氣,因為近了傍晚,城市裡起了薄霧,看起來迥異於中午時的溫暖,似乎降溫了。他有些懊惱的皺起眉:這丫頭怎麼這麼粗心呢?臨走的時候連自己的外套也留在了這裡,又不肯等司機送她走。
他一邊走過去抱起心怡,順手撥了電話。
沈夜此刻正步履匆匆的趕往最近的地鐵站。這個時候並不好打車,與其站在路口傻等,還是邊走邊看吧。她身上只穿一件厚T恤,被冷風一吹,忍不住輕輕哆嗦了一下。
刷卡進站的時候手機響了,沈夜看看來電,接了起來。
“你把衣服忘了。”羅嘉頎的語氣聽起來並不那麼和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唉,好歹我今天幫你當了一天的小保姆好不好?沈夜有氣無力的想著,順著人流走進站臺,低聲回了句:“我忘了。”
周圍的聲音這樣嘈雜,可是電波來往在這對男女之間,卻寂靜無聲。
“冷不冷?”他的聲音終於漸漸柔緩下來。
沈夜慢慢的說:“嗯……我已經在地鐵站了。”
“打不到車麼?”羅嘉頎揉了揉眉心,唇角不自覺的微微抿起來,剛才她這樣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講說這裡很好打車。
“坐地鐵方便一些。”沈夜覺得此刻的話題有些奇怪,事實上,在她看來,用這部手機講起公事以外的事……都是挺奇怪的。
他終於有放過她的意思,嗯了一聲之後說:“早點回家,路上小心。”
“好的,謝謝您。”
掛完電話,她鬆了口氣,把電話塞進包裡。學著心怡那樣,小小的打了個哈欠,靠在地鐵的車廂裡,昏昏欲睡。
第二天風雲色變。
昨天還煦如暖春,今天卻是烏雲翻滾,沉沉的色澤一直壓到了城市的盡頭。氣象預報說要下雪,果然,在午飯的時候,外邊悉悉索索的起了些聲響。
雪珠子落下來,連綿而成一卷珠簾,靜靜的把整個城市都收攏進了這無聲的畫幕中。
沈夜趴在陽臺的軟榻上塗指甲油。
身側的燈開了一盞,橘色的光線落在身上,讓人有溫暖的感覺。
鼻子有些癢,輕輕打了個噴嚏,左手的力道就沒有控制好,無名指上凸起的一層顯得厚薄不均。洗掉,重擦,再半趴著等乾透,沈夜張開十指,對著屋外自然的光線仔細打量許久,終於滿意了。長長的吁了口氣,望著身邊的瓶瓶罐罐,她放鬆的伸了個懶腰。
一個下午的時光很快流淌走了,指縫抓不住,只留下指尖珍珠粉的淡淡光澤。
非常適合上班族的顏色。
不過程式還沒有完。
洗甲水有著輕輕的柑橘味,她耐心的擦拭,直到指甲露出原本的色澤,有些蒼白,些微的粉紅。
喜歡塗指甲油,收集了各種色彩,卻不願意讓這薄薄的彩膜留在身上哪怕超過半天。
塗得再完美再均勻,也會毫不遲疑的在它乾透後洗掉,不帶任何留戀。
因為……這對她來說,只是消磨時間的小小嗜好。
單調的過程,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