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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丘齊不知灌下多少烈酒,又不知哭了多少回,這才迷迷瞪瞪來到宣府門前,拼盡身上最後一絲氣力,綁了草繩自盡而死。

彌留間丘齊似聽到單蓮唱戲之聲,那曲子正是他們二人初識時,單蓮唱與他聽的。丘齊慘然一笑,合了眼睛,口中低喚著:“蓮妹,蓮妹……”

縣令大人在宣府門口上吊身亡,自是引來軒然大波。宣正賢知此訊息後,驟然老了十餘歲,他命宣然捧出黃金百兩,前去衙門上下打點,這是旁話,無需多言。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轎內,辛詞緊緊攥著宣夜冰冷素手,二人相互依偎。

辛詞輕聲對宣夜道:“莫怕,有我在。縣令算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他知三夫人在陰曹地府裡孤獨寂寞,這便下去陪她。”

宣夜點點頭,在辛詞手心比劃了幾個字。辛詞一怔,神情甚是慌亂,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三夫人只是叫我好生照顧你,並未說旁的甚麼。”

宣夜一挑眉,將信將疑瞧著辛詞,但見辛詞臉色蒼白,他亦不好多問,只是閉了眼,緊靠著辛詞肩膀。

辛詞慈愛地撫著宣夜後背,她心中壓了許多秘密,亦覺驚恐,只是她不能將這些話說與宣夜,不能給宣夜更多苦痛。辛詞只盼著宣安早日歸來,她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更不知大夫人何時會打破承諾,除去宣夜同自己。

那日辛詞自單蓮口中得知宣府隱蔽骯髒事後,徹夜未眠,只是瞪圓雙目,躺在榻上。單蓮最後那一句話,令辛詞毛骨悚然,卻又揮之不去。

“下一個便是你!下一個便是你,蘇辛詞!”單蓮陰沉笑聲似仍迴盪於辛詞耳邊。

宣然歸府,並未令辛詞焦慮之情有所紓解,事實上辛詞現最不願見到之人便是宣然。幸而宣然受困於宣府生意事,無暇顧及辛詞。

宣家在外的買賣接連受挫,被人一紙訴狀鬧到官家,說自宣家買入的金簪飾品,並非足金,而是泥胎裹了金皮,欺詐人錢財耳。官家搜查店鋪,竟尋到十幾支泥胎金簪,證據確鑿,便要治宣然之罪。宣然一見那些簪子,頓時瞭然,這是被有心人陷害了去。只是他百口莫辯,不得已買通師爺,上下打點,這才遮掩過去。

只不過,令宣然萬萬沒料到的是,這檔子事竟不止出在一處。短短半月光景,已有四處店鋪被查出以次充好,宣家聲譽大跌,其中三家店鋪已關門大吉,剩下那家也是苟延殘喘,門庭若雀。想來過不了些許光景,便會傳到樊城,到時候只怕影響更甚。

這訊息入到宣正賢耳中,自是晴天霹靂,驚得他昏厥過去,喂進半碗米湯後才悠悠轉醒。他倚著床幫,氣喘如牛,口中只是亂哼,雙手在胸前抓撓。在旁伺候著的下人吃了一嚇,急忙通報給外屋靜坐的大夫人。年芮蘭得信,不慌不忙起身撣撣繡裙,進到臥房,慢悠悠來到宣正賢床前。

年芮蘭見宣正賢這副病歪歪的模樣,只覺快意,她眯著眼睛,定樣樣瞅著宣正賢道:“老爺,我已派人去山上請慈嫻老尼,待她轉轉經筒,替老爺化副仙方,服下定能轉好。”

宣正賢欲開口駁斥,誰知聲音哽在喉中,竟無力發出,只能嗚嗚幾聲。

年芮蘭見狀,臉上笑意愈發明顯,道:“老爺莫要擔心買賣,然兒去了店鋪照應。至於單蓮屍首,已裝入薄棺,送去亂墳崗子。這等淫*賤婦人,入不得祖墳,隨意埋了便好。倒是老爺身子,乃宣家一等一大事,馬虎不得。這些日子老爺好好休養,府中事俱有我張羅。”

宣正賢焉能聽不出年芮蘭言語間虛情假意,但他身子不似往日爽利,頭昏昏沉沉,眼前像有許多人纏住他不散,實在是顧不得旁物,只得抬起胳膊,虛揮了一下,示意年芮蘭離去。

年芮蘭似獲勝般瞥宣正賢一眼,扭身走了。

待到傍晚,慈嫻老尼來到宣府,又是念經又是上香,折騰了小一個時辰,這才作罷。事畢,年芮蘭送慈嫻出府,邊走邊問道:“老爺境況如何?”

慈嫻抿嘴一笑,道:“恭喜夫人,這宣家以後就是夫人做主了。”

年芮蘭白了慈嫻一眼道:“潑尼,早先我失寵,怎不見你來討好。”

慈嫻正要回話,卻見年芮蘭直了眼睛,她順著年芮蘭目光看去,但見宣府大門口躺著一人,饒是距離甚遠,看不清容貌,慈嫻也知那人來歷。這樊城中,只一人能著官服,便是縣令丘齊。慈嫻暗歎一口氣,心道:“天滅宣家!”想到這兒,她低著頭,順著牆角快步溜出大門。

年芮蘭哪裡顧得上慈嫻,她忙得焦頭爛額,待她回到家廟,已是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