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朝卿警覺地左右看了看,又仔細地聽了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的響動,略一猶豫,傾身湊到了陳曲水的耳邊,低低地說了兩句話。
陳曲水頓時倒吸了口冷氣,眼睛瞪得如銅鈴,急道:“此事當真?”
“我難道還騙您不成?”嚴朝卿說著,露出一絲苦笑,“您若是不相信,大可問問夫人身邊的別氏姐妹。”
“怎麼會這樣?”陳曲水搓著手,問嚴朝卿:“那雙朝賀紅的時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嚴朝卿窘然道:“是世子囑咐我幫著做了點手腳。”
“你怎麼這麼糊塗!”陳曲水不由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這種事是能做手腳的嗎?你現在知道厲害了?新婚之夜既然能琴瑟合鳴,以後誰還能質問他們之間的事?”他急得在屋裡打起轉來。
若是一年、兩年竇昭還不能誕下子嗣,豈不被人指指點點?
現在要緊的是要弄清楚這到底是竇昭的意思還是宋墨的意思。
如果是竇昭的意思,也就罷了。如果是宋墨的意思陳曲水眼裡迸射著寒光。
嚴朝卿何嘗不知。
可此時他卻覺得自己比那竇娥還要冤。
“世子爺隔三岔五的就去真定看夫人,”他不由喃喃地道,“成親之前也曾偷偷地槐樹衚衕探望夫人。世子爺囑咐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世子爺和夫人出了一身的冷汗,哪裡還來得及細想。後來兩人沒有動靜,我還以為夫人有了身孕,尋思著找個什麼樣的藉口糊弄過去這才算出日子不對,夫人的飲食也沒有什麼異常既然之前已經在一起了,現在成了親,反而各自為政起來,我這才發現不對勁,只好請了您來商量這件事”
陳曲水勃然大怒:“你們家世子才不守規矩呢!半夜三更的爬牆,你還敢賴到我們家小姐身上去!你們家世子從來沒有屋裡人,說不定是他不行,所以才想了這個臊主意,弄得現在我們家小姐裡外不是人”
嚴朝卿臉色鐵青:“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家世子爺生龍活虎的,前些日子還請了龍虎山的道長來把過脈,說不但內傷好了,就是內家功夫也有所精進,還開玩笑著說地說,當初定國公讓世子爺功這套內家功夫,說不會定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為了讓世子爺為宋家多添子嗣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敗壞世子爺的名聲!弄不好這件事是你們家小姐的主意呢?我就一直納悶了,以你們家小姐的精明強幹,手下文韜武略,那王氏一個內宅婦人,怎麼能做出姐妹易嫁之事來”
還不是被逼的!
要不是你們家世子,我們早就回了真定。
不知道多逍遙快活,何必管你們英國公府的破爛事!
這些話到了陳曲水的嘴邊。又被陳曲水給嚥了下去——這樣互相的指責,簡直像那市井的婦人。
嚴朝卿的話音還沒有落,已意識到自己失言。
他忙停了下來。
一時間,書房裡一片沉寂。
“那現在該怎麼辦?”半晌,陳曲水和嚴朝卿又不約而同地互相問道。
嚴朝卿道:“我想請陳先生去問問世子爺——你畢竟是夫人的人,這種話由您問比較好!”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世子爺縱然不高興,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多半也就不高興一下算了,殺傷力比較小。
陳曲水才不上當。心想著,若這件事真是小姐的主意。我這不是助紂為虐嗎?但在嚴朝卿面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透露半點口風的。
“兩人都還年輕,又沒個正經的長輩指點,有些事你我是要多擔待些才是。”他悠悠地道,“不過,世子爺是個有主見的,什麼時候去見世子爺。見了世子爺怎麼說,卻需要從長計議。總不能讓我就這樣跑到世子爺面前去吧?這件事我是怎麼知道了?跟世子爺說這件事,夫人知道不知道?以世子爺縝密。只怕第一件事就會考慮這些,我們還是慎重些的好”
你是想拖著先見了夫人再說吧?
可見自己關於姐妹易嫁的猜測不無道理。
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讓竇家四小姐和世子爺同房,誕下子嗣才行。
這夫妻之間,只有有了孩子,才會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要不怎麼得商量陳先生呢?”嚴朝卿笑道,“我是關心則亂,這些事都不曾考慮。難怪有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之說了”
你不是沒有想到,你是想借著我們家小姐的名義行事!
陳曲水和嚴朝卿打著哈哈,各自想著各自的心思。
而被兩人惦記著的竇昭和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