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錦二孃閉目,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落,“花郎,好……好,我找了你九年,就找來了這句話……”
管三爺的心被那些淚珠打碎了:“姓花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對你好過的女人,竟是連一點兒情意都沒有了嗎?”
“情意?哈哈,對女人講情意?你傻呀?女人是什麼?解語花,消愁果,能讓男人愉悅的尤物!跟她們講情意?你是不是也經常跟你玩過的牙牌骰子之類的玩意兒講情意?”
“你?”錦二孃倏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視花盡歡片刻,一甩頭,一跺腳,就往外奔。管三爺急忙也追了出去:“二妹,你要去哪兒?”二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二門外,群雄心中俱嘆了口氣,而花盡歡卻面色如常。趙長佑搖了搖頭,轉頭道:“寧老爺子,駙馬,本王告辭了。恭祝駙馬與公主殿下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雖相識不久,但寧家父子對二人已極具好感,這時聽他們竟是酒都不喝一口,就要辭去,急忙殷勤挽留。但二人去意甚堅,寧氏父子等人只得一直送出大門外,目送二人上轎遠去,方返身回堂,繼續招呼客人。
時光如水,倏忽間又過了一個月。待最後一點兒積雪也消融了,郊外的山、城中的樹、陌上的草便都泛出了朦朧清新的碧色,一呼一吸聞,人們已能感受到早春那溼潤、和煦的氣息了。群山間瀰漫著淡淡的霧靄,樹葉枝頭掛著晶亮的水珠兒,在溼滑的山林中獨步,不經意間,人們眼前便會倏地一亮,那是花令最早的杏花,正在深澗旁、清溪邊幽獨地綻放。
這天,倪太醫循例來為趙長安請脈,診視後道,他的傷勢好多了,只須靜心調養,再過一月就會有起色。尹梅意蹙眉:“還要再過一個月才能痊癒?”兩個月前,他不是言之鑿鑿,經他們診治,只須一個半月,愛子的傷情便可大有改觀嗎?可現在怎麼又含糊其詞?倪太醫踟躇了一下,才很勉強地應了一個字:“是!”
尹梅意心想:倪太醫御前當差四十年了,言行極是謹慎,他不再提兩個月前的允諾,而現在又對年兒一個月後能否痊癒一副全無把握的樣子,莫非……年兒的傷勢,又有了什麼反覆?但當著愛子的面,她卻不想細問倪太醫,只恐他被問得急了,會有什麼不好的話,令趙長安聽了煩心。
於是,她對侍立一側的江雪舫使了個眼色:“雪舫,你送送倪先生,順便去雍慶宮,把上次莊老王爺送來的那床萬福繡金白狐腿毛裘被拿來,給世子墊床上。怎麼開春了,這殿裡我倒越坐越冷了。”
江雪舫低眉垂瞼答應著,引倪太醫出殿,待下了漢白玉石階,方低聲問:“倪先生,方才娘娘的意思,想必您也聽出來了?”
“是!”倪太醫臉上,早沒了適才的從容不迫,而變作愁眉不展,“老朽好悔,兩個月前,不該大包大攬的,說殿下一個半月後即會有大起色的話來。”他這副樣子,還有這話,令江雪舫悚然心驚:“倪先生,莫非……殿下的傷,大是不好?”
倪太醫點頭:“這就是老朽不敢直言的緣由了。”
江雪舫更加驚慌:“可……前些天,殿下不是已能由人攙著,起床行走了嗎?這幾天不需人攙,也能自個兒走上兩步了。”
“光是能走,不能算好!”
江雪舫急了:“倪先生,殿下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您可得有一句實話給我,不然,今後若有個什麼,這過錯,只怕誰也擔不起!”這等於是向他提出了一個嚴重的警告。倪太醫忙道:“老朽明白,老朽明白。唉,說起來,還是得怪殿下的身子骨也太弱了些……”
“倪先生,”江雪舫怫然不悅,“當初,我記得您曾經說過,殿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若沒弄錯的話,您說的應該是殿下的身子骨還算硬朗,可您現在……”
倪太醫沒被詰責住:“老朽的確說過那話,當時,老朽是以常情推測。以殿下的年紀,年輕人嘛,正是生機旺盛的時候,又一直習武,他的身子骨,原是好的。可壞就壞在,殿下不該用寶貴的內力,去為他人強行驅毒。這樣蠻幹,本來就傷元氣,偏生又受了很重的傷,情形就很糟糕了。不過,只須老朽調理得法,沒什麼大的意外,那一個半月的工夫,足以把殿下調治得行動自如了。”
江雪舫心一沉:“您的意思……殿下現在又有了什麼意外?”
倪太醫點頭:“是!”
“是什麼?”
倪太醫道:“無寐!從殿下的脈象看,他總有半年多不能入睡了!”
江雪舫大驚:“半年多?”倪太醫痛心地搖頭:“是呀,半年多睡不著,夜夜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