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瞧見容稜的異樣,柳蔚也看了過來。
容稜走近,走到那畫像前頭,目光定定地在畫像上審視一圈兒,最後將重點投射到畫像最下頭的落款上。
柳蔚也順著容稜的目光去看,來來去去,卻沒瞧出任何不妥。
佛祖喂鷹的故事,便是不習佛法之人,也多數聽說過,這是佛經上的故事,是說佛祖成佛前,已是博愛宏大,為了救一隻鴿子,割下自己的肉,餵了那追鴿的老鷹。
玉屏公主乃是佛前玉女,屋子裡掛著這幅畫,實在不算出奇。
柳蔚又看了一會兒,見容稜目光還未錯開,不覺又問:“你看出了什麼?”
容稜沒做聲,只是突然問:“你可能看出,這畫成像多久?”
柳蔚楞了一下,湊近了些看,反反覆覆,前前後後,看了好一會兒,道:“紙是京都內產的阜紙,紙張堅硬,不易透墨,是近兩年,文人墨客最愛用的。從筆鋒看,倒是看不太出是什麼筆所繪,但應該是毫筆,且是細毫筆,再看這些末尾地方,勾勒的痕跡很重,作畫的應當是女子,通常男子作畫,只在乎大構,越是細小的地方,越是一筆帶過,足顯豪邁,對了,還有這落款……”
柳蔚用手摸了摸,當然,已是摸不出任何痕跡,落款的紅泥,早就乾透,成了這畫像裡的一部分。
“這落款的雕章方式,是楚法,看上頭的字落脈搏,明顯是私章。官印或是常印,在京都地界內,用的都是京法,也是通法,而這楚法,我記得,南方人用的比較多,當然,近兩年,也有些流傳入京。”
柳蔚說了一番,最後得出總結:“若你要問這畫何時成像,我想,脫不開最近兩年,無論是紙張還是刻印,還是這畫意的陳舊度,都很新穎,不是老畫。”
柳蔚說完,看容稜表情不定,神色凝重,心下更是好奇。
“若是你想知曉準確的時間,倒是可以將畫拿回去,我再細看一番……”
“不用。”容稜總算開口,目光卻依舊盯著那幅畫。
柳蔚不太懂,便道:“這畫,既是女子所畫,指不定就是玉屏公主所繪,落款寫著輕妝客,這稱號確實沒怎麼聽過,不過也有些意思,輕妝,倒是女兒作態,玉屏公主,怎會有個如此嬌俏的稱號,這可是沒了什麼佛意。”
容稜面色一直很難看,直至此時,才冷冷的道:“不是她。”
“嗯?”柳蔚看向容稜。
“輕妝客,不是玉屏。”
柳蔚聽明白了,不覺又看了看那畫像,才道:“看來,你識得那作畫之人?”
容稜沒回答,只是突然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他那苦惱的模樣,柳蔚算是頭一次的見,有些新鮮,再看那畫像時,柳蔚目光也有些變化:“可想告訴我,作畫之人,與你是什麼關係?”
容稜沉默,只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向柳蔚,突然,抓住柳蔚的手。
柳蔚看著此刻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清晰的感覺到男人手勁的巨大,不免蹙眉,有些擔心,拍拍容稜的手背:“不想說便不說了,我不問就……”
“敏妃。”
柳蔚話音未落,容稜已經開了口。
“輕妝客,乃敏妃。”
敏妃?
柳蔚沒聽過這位妃子的名諱,但看容稜凝重的表情,柳蔚不敢輕待,小心的問:“敏妃是你的……”
心中有了個猜想,但柳蔚不敢說出。
容稜知道柳蔚想法,只看了柳蔚一眼,搖頭。
柳蔚鬆了口氣,就說麼,很久前已知曉容稜母妃早亡,這畫又是近些年所畫,怎麼也不可能與容稜母妃有何牽扯,只是容稜現在重視的摸樣,讓柳蔚不得不多想一些罷了。
柳蔚這便道:“玉屏公主住在後宮,宮中妃嬪眾多,你說的那位敏妃,或許書畫不俗,替公主畫一幅畫,應當也沒什麼要緊,若是你覺得驚異,咱們再去那敏妃住處瞧瞧便是,對了,敏妃在哪個宮?”
容稜抿緊唇瓣;“裳陽宮。”
裳……
柳蔚猛地瞪大眼睛,表情有些古怪:“裳陽宮?”
那大名鼎鼎,攪得京都朝堂翻天覆地的“貴妃謀反案”?
那這位敏妃莫非就是……
“不是。”不等柳蔚問出,容稜已猜到柳蔚心中所想,給出答案:“裳陽宮共有二主,一主敏妃,一主裳妃,此前一案,乃是裳妃,而敏妃……”他說到這裡,目光定定的看向柳蔚:“早在近十年前,已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