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就是你糊塗的地方了……多少年來,朝廷幾時量入為出過?”
趙諶瞪大眼睛,“那,那朝廷是怎麼做的?”
“自然是先想盡辦法斂財,然後再一年之內,努力花光就是了。”
“什麼?”趙諶大驚,“父皇,花錢總不能胡來吧!如果沒有需要也給花了,那豈不是浪費?”
“浪費就浪費,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錢。”趙桓笑道:“如果剩下了錢,花不掉,那就代表著不需要這麼多錢,明年的預算就會削減……預算減少,就代表著這個衙門重要性下降,從尚書到普通的吏員,都會沒面子的。”
趙諶聽得目瞪口呆,“那,那以前抗金的時候,也是這樣?”
趙桓一笑,“可能更糟吧!那時候南北商路斷絕,每年減少的商稅有幾千萬緡……可真的減少了這麼多嗎?誰也不知道。甚至我下旨京城不許釀酒,可江南和巴蜀的酒稅也都沒了,你說有趣不?”
趙諶是真的嚇到了,抗金的時候,他還年輕,不太清楚這些事情。後來父皇斬殺了万俟卨,處置了一大批貪官,趙諶就覺得當時是海晏河清,萬眾一心,君臣一體……
可今天聽父皇這麼一說,趙諶立刻就傻了。
“父,父皇,既然有這麼大的弊病,咱們又是怎麼打敗金人的?”
趙桓哂笑道:“傻小子,你當兩國相爭,是好的戰勝壞的嗎?不是的,真正的兩國相爭,就是比誰犯錯更少罷了!你爹最大的本事,也就是維持上下和睦。至少軍中沒有公開分裂成東西兩路,沒有彼此攻訐,互相殺戮罷了。”
趙諶大詫,良久,才從震撼之中,清醒過來,漸漸的,也有了一絲絲明悟……父皇是真的不容易!
什麼中興雄主,裱糊將罷了……只不過趙桓的手藝更好,而且一言九鼎,不像對面,一大堆的專案經理,吵成了一團,就算某些人的本事遠勝趙桓,也被一群豬隊友給拖垮了。
“父皇,孩兒斗膽請教,這一次改革朝廷官制,是不是要徹底剷除多年積弊呢?”
趙桓搖頭,”說徹底解決,是高看你爹了……最多是階段性清算一下……各部衙門,從上到下,花錢都是如此。這也是他們要賄賂宮中太監的原因,其中有多少爛賬,誰也說不清楚。但是朕總要整頓一番,尤其是眼下的六部,權柄實在是太大,弊端也太多了,想不貪都難啊!”
趙諶凜然,他似乎也有心得。
“父皇,就拿吏部來說,吏部執掌百官銓選,升遷在他們,考評還要靠他們……知府以下的官吏,甚至不需要吏部尚書過問,只要下面的郎中擬定名單,就可以透過了。還有禮部,如今禮部不光是負責科舉考試,還負責地方興學事宜,提學官是他們派的,各地的鄉試也是他們安排人主持。”
“更不說戶部,兵部,工部……父皇,這些部衙,只怕早就弊端重生了吧?”
趙桓只是一笑,一切又盡在這一笑之中。
三天之後,第一道驚雷炸響,戶部尚書陳康伯彈劾同掌戶部的王次翁,指責他侵吞關稅,共計五百萬緡!
王次翁隨即上書辯解,稱真有此事,會自己進入天牢大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