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拍《金戈鐵馬》那會兒,莫名生出些許唏噓來。那天在悅來光線不大好,又打了一架,及至點破局勢,兩人俱都心情低落,也不曾留意,後來他是潛意識在逃避,儘量不去想關於戚少商這個人的一切,然而這會兒赫連一提保養,他突然發現戚少商一定是瘦了,面板也粗糙了不少。
赫連又大言不慚地評價道:“你這模樣兒做這行倒是不傷眼,挺好,也沒枉費了戚少商一番心思。”
顧惜朝登時斂了笑容,道:“什麼意思?”
赫連瞧他臉色都變了,似乎也覺出幾分不妥,只得半藏半露地笑道:“過去你不老在戚少商的戲裡跑龍套麼,他總說你有潛質吃這碗飯,只是被傅氏坑,可惜了。這能有什麼,你說你這人,能不跟大姑娘一樣一驚一乍、聽風是雨麼?”
顧惜朝半信半疑,可這話倒也合情合理,他冷冷道:“我現在依舊是靠著傅氏這棵大樹好乘涼,跟戚少商沒什麼關係。”他寧願給人說是當初如何如何對傅氏董事局主席的千金死纏爛打,也半點聽不得他現在的工作同戚少商有任何牽扯。
赫連不置可否,轉而問他是不是去影視基地,他點頭答是,赫連笑道:“同路同路。”顧惜朝道:“你也去那兒?接了什麼戲?”赫連愣了一下,道:“切,你以為小爺我就靠伺候你們那張臉吃飯吶?那是消遣好麼!我是去探紅淚的班。”
顧惜朝“喔”了一聲,心道原來息紅淚也在影視基地,不曉得會不會碰面,如果見面,到時候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赫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顧惜朝揶揄他道:“唉聲嘆氣的做什麼,去見女神不是應該歡天喜地麼。”赫連難得地皺了眉頭,道:“其實我是陪紅淚去探病,阮明正怕是命不久矣了。”
顧惜朝這一驚非同小可,自打去年在戚少商家門外聽他親口說要跟阮明正結婚,就再沒聽過這麼勁爆的訊息,以至於他一把捏住赫連的胳膊,“什麼命不久矣,阮明正怎麼了,你說清楚!”
赫連瞧他的樣子,就好像乍聞自己情人罹患絕症一般,感到十分納悶兒,據他所知雖然有個戚少商在中間,但顧惜朝同阮明正卻並無深交,不該是這麼一副震驚焦急的表情。“不就……不就是病得快不成了麼,現在跟軍區醫院躺著呢,合著你不知道啊?”
赫連既有與他們倆同組的經歷,又跟戚少商單獨合作過,直覺戚顧兩個人的關係好得頗不一般,就算現在各自發展,應當也是互通有無才對,除非反目成仇,然而又不像,也沒半點風聲。今兒個遇見顧惜朝,話說到這裡他開始隱約不安,但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其實生病本身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阮明正普通人一個更沒什麼牽扯,但他就是莫名覺得自己可能不該再多說了。
顧惜朝在原地站了足足有五分鐘。阮明正病得快要不行了,那麼她是什麼時候查出來的呢?如果是去年十二月之後那沒什麼好說,如果是之前,就必然關乎戚少商與息紅淚的分手、以及與阮明正的婚約了。他知道現在考慮這個只能讓自己顯得自私,且也已經改變不了什麼,畢竟同生命比起來幾個人的感情糾葛都不值一提,然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冷血淡漠,並不關心阮明正的死活,他只關心阮明正的死活對戚少商的影響而已。
“你自己去吧,我有點事兒,不同路。”顧惜朝說道。赫連心中狐疑,但也沒立場刨根究底,無論顧惜朝意欲何為,似乎都沒可能影響到阮明正這個將死之人,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根本不搭旮。他現在更發愁的是要不要把這事兒彙報給女神大人息紅淚。
劉青堅決不同意,“後天上午開機,你現在折騰個啥?萬一趕不回來咋整?”顧惜朝不欲與她爭辯,行李丟給她自去買票。劉青拖著行李追了一路,奈何顧惜朝去意已決,問又問不出,只說坐明天下午的航班回來沒問題,劉青氣得抓狂,索性轉身走了,讓丫兒自己排隊買票被圍觀被堵截被議論被偷拍去吧!
顧惜朝當即買了最近一班飛機的票回去,夜裡十一點多到,他家與醫院一南一北,明早又得耽誤時間,便直接在醫院附近的酒店開了房。洗完澡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眠,腦子裡止不住的鬧哄哄一團糟,這會兒他才發覺,連阮明正得的是什麼病都忘了問,當然瞧赫連後來的樣子也不大樂意說,還是他極力擺出誠懇的態度才問到了醫院資訊的。赫連說,阮明正住的是軍區中心醫院,蔣永澤幫忙聯絡的。顧惜朝倏然就理解了,戚少商第一時間找蔣永澤是正確的、必然的選擇,他發脾氣確實是無理取鬧,他幫不上他。
從在布達佩斯息紅淚探班開始,戚少商這一年以來所做的事情和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