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學士大怒說道:“若是別的事情倒也罷了,花開一帖這一年在長安城裡鬧得太兇,那個老匹夫欺我太盛,若不能把這面子找回來,我三朝大學士還怎樣在朝堂上立足?”
顏瑟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一萬。”
王大學士臉上的怒容頓時斂去,呵呵一笑說道:“四千。”
顏瑟從袖中取出那張薄薄的帳簿紙,遞了過去,說道:“成交。”
王大學士接過那張薄紙,看都沒有看一眼,轉身一屁股坐回那頂綠竹轎椅,對隨從大聲吼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回府!把容寶齋最好的興師傅給我請到府裡來!然後讓老三準備明日開府宴客,慶賀生辰,邀賓客前來賞雞湯帖!”
綠竹轎椅一路挾風弄塵狂奔而走,隱隱傳來大學士與管家的對話。
“老爺,您的八十大壽上個月已經過了。”
“蠢貨!老大的二丫頭剛好這個月過生日!”
“把金無彩那小丫頭也請來,最最重要的是,不要忘了請她那個老不死外公!”
“如果他不來,我親自上門去請!”
……
……
寧缺這時正在皇宮裡緊張面聖,尋找一切機會拍馬屁頌聖,他並不知道自己去年酒後寫的那幅便箋紙已經被賣出了兩千兩銀子,而且還只是友情價。
至於那張便箋紙書寫內容的物件、從來沒有機會看見那張便箋紙的桑桑,這時候正在臨四十七巷老筆齋裡緊張無語。
聽著門外不停傳來的密集叩門聲,隔著門縫看著那些揮舞著銀票,面露焦急神色的各府管事,還有那些站在街對面興奮議論的各色人等,小侍女完全不知道該怎樣應付這種局面。
想起少爺臨走前的交待,她把收集好的所有書帖全部整理好,開啟床板拿出匣子,與那些珍貴的銀票整齊擺放在一起,然後拿了兩根極粗的鐵鏈子,把門窗全部鎖死。
做完這些事情,她又走回前鋪,把難以關嚴的鋪門板用大鐵釘用力釘死,這才稍微放心了些,顧不得外面一波高過一波的聲浪,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揹著大黑傘和幾件寧缺交待過最重要的中堂,開啟小院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此時天時尚早,正是吃午飯的時候,當桑桑走進紅袖招青樓時,沒有看到什麼鶯鶯燕燕的場景,只是聞到了無數美酒佳餚的味道,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的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簡大家的貼身婢女小草,正在頂樓扶著欄杆看著下面發呆,忽然看到桑桑出現在樓堂之中,頓時大喜,用最快的速度衝了下去,雙手牽起桑桑的雙手,好一陣埋怨:
“最近這些日子為什麼一直沒有過來?是不是你家少爺禁了你的足?寧缺這人也真是的,簡大家不讓他來這些風月之地,是想讓他將心思放到學業上,居然藉此對你撒氣!還有啊,我聽說你這半年經常去公主府裡做客,是不是見慣了貴人,就忘了我們這些輕賤朋友?”
桑桑哪裡顧得聽小草的埋怨,她此時要和整座長安城裡聞風而動的人們搶時間,直接問道:“我家少爺去年大醉那一次,曾經在你們這兒寫過一張便箋紙,在哪兒?”
小草微微一怔,旋即說道:“我幫你去問問。”
片刻後,小草跑了回來,說道:“問過了,好像是水珠姐姐當時順手拿走了,你找這個東西做甚?已經隔了這麼長時間,誰知道被扔去了哪兒。”
……
……
曹佑寧在長安城裡說話向來有幾分底氣,因為他的姐夫是工部侍郎,而且自去年底工部尚書出缺之後,他的姐夫便被視作下一任工部尚書。然而誰知道事情在今年春初陡然發生了變化,從河運總督府回京的某位大員,成為了他姐夫強勁的競爭對手。陛下對這個任命一直保持著沉默,而宰相和那幾位大學士也一直沒有拿定主意。
在這種緊張關鍵的時刻,他的侍郎姐夫變得越來越低調沉默,於是乎曹佑寧在長安城裡說話的底氣也越來越弱,尤其是此時此刻,面對著紅袖招裡的頭牌紅姑娘水珠兒,他說話的語氣已經不能用低調來形容,甚至顯得有些謙卑。
“我說好姑娘,您就行行好,把那張帖子讓給我吧。”
曹佑寧看著椅中那位豐潤水盈的女子,若平日只怕早已心神搖晃想要撲上去,只是今天他的心神全部被那件事情佔據,完全顧不得這些。
他誠懇說道:“你剛才說的那位叫寧缺的學生,便是宮裡那張花開帖的主人,如今陛下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這時候正和他在御書房裡說話,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