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啻□裸的挑釁。
「樂觀向來是眾多哲人推崇的積極的生活態度,是一種獨立的品格,也就沒有盲目之談。再者,樂觀在邏輯上也完全說得通。」子千起身,揚著眉宇,一字一句道。
一室人只欠屏息。
「老子曾經說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馬克思唯物主義也指出,事物之間都存在聯絡。萬物相互制約,生活有失有得,要嗅到最終夢想的香味,就要付出時而敗北的代價。今天跌進泥淖,明天也許就置身絕頂。牆角的花,都從不因為8小時的黑暗就放棄其餘16小時的光明。況且,快樂地面對生活,面對身邊的每一個人,不是更加簡單和輕鬆嗎?……另外,貓是很驕傲的生靈,安靜地守護自己的氣質,堅強勇敢,這樣的精神財富,難道不是那些怯懦者所貧乏而必需的嗎?可見,貓並不像某些同學口中那樣一無是處。」
說完這番話,頓覺昨晚的悶氣全消。可是子千竟然習慣性地坐下了——這一坐,自己的氣勢未免弱了大半。不禁在心中捶胸頓足。
聽完一號的反駁,除了二號外的所有人,突然變得極度默契——極度默契地等待二號的反應。堯老師滿臉尷尬。
侃侃而談時,子千一直注意著孟宇的表情。從冷峻變到驚訝,再到微抽,最終冰冷。
不用驚訝,你不瞭解我的地方還多著呢,子千當時小有得意。
只是,在聽到“怯懦者”時,孟宇有一瞬間眼神失了清明,說不清的複雜,但當時的子千無暇顧及。此時思維閒下來,子千又憶起那個下雪天的一幕,不禁有些後悔自己跟著孟宇一起發瘋。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子千更加後悔——後悔自己竟然心軟。
「貓竟然這麼偉大呢?看來,這位同學對我們的貓有些誤解。不知道您有沒有見過我們校園裡那些貓,有沒有注意到,它們滾圓的身子。優雅?驕傲?我的相機從沒捕捉到——相信在座也沒人能看出來。還有,那盛唐風韻可是女孩們一根火腿一根火腿喂出來的,您該不會以為那是它們自命清高地風餐露宿得來的吧?要是您理智地答No,那也應該領悟,貓展示的,是弱者形象,而非英雄原型。既然對方同學這麼喜歡貓,也覺得自己像貓,那麼,我誠心誠意地奉勸您一句,離開象牙塔,像個男人一樣,面對殘酷的現實吧。」
最後一句湮沒在下課鈴聲中。
堯老師幾乎要擦冷汗了。不是沒遇到過這種唇槍舌劍,劍拔弩張的場面,只是,這兩個人……此刻她很感激這尖銳刺耳的鈴聲。
顧不得周圍已然漫布的竊竊私語,孟宇拎起書包,正欲疾步而出。
「孟宇,可以跟我來一下嗎?」堯老師叫住了拔出一隻腳的人。
看著那個人隨堯老師挪出教室,子千愣了好久。
陽光在窗玻璃上倔強地掙扎著,似要讓所有的熱度鑽進來,無奈,被堅固的透明縛住了腳步。
像個男人一樣,那個人說。
那樣柔和的關心,難道,錯了嗎?
整個下午,子千精神怏怏。
黑板前,中年老師極致熱忱地演算著積分公式,走過來,踱過去,身影在子千的眼膜上拉出一道又一道模糊的線。此刻的他,像極了所有討厭數學的文科生。傳播系竟然也要學微積分,有點諷刺呢。
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一種諷刺。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上錯誤的人,做了錯誤的事。生活再沒法回到當初的平淡若水,只因為那個人的闖入。不,應該說,是自己故意介入了那個人的世界。本不該越雷池半步,卻偏偏選擇作繭自縛。
現在,自己,恐怕逃不出來了。
第04章 黑色童年
迷糊中想起英語課結束不到一分鐘,教室就幾乎空了城。堯老師找到子千時,他正睜眼趴在桌上。
「怎麼呆呆的?生病了?」輕軟的手放上子千額頭,溫柔得就像記憶中的母親。
「沒呢,堯老師。男孩子熬夜很正常啦。」
「學業重要,身體也要緊啊。走吧,子千,老師請你吃雞柳飯。」
教工餐廳疏星般綴著三三兩兩正裝裹身的年輕人和敞著衣領的老頭子,空氣被飯菜的味道染得迷醉。
「比學生食堂好吃吧?」老師眯縫著眼,微咧嘴唇,故作狡黠。
眼前那張年輕明媚的臉,讓子千略微失神,恍然有6年前的錯覺。
「嗯,謝謝堯老師。還有……今天的課,給您添麻煩……」子千亮亮的眸子浮滿歉意;不好意思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