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望著那人,沉默半晌。大概是走廊燈的暈染,素日溫潤的眼,變作樹縫裡漏出的兩點圓圓的燈光。
「第一天認識我嗎?有話直說。」
「最近你有些反常,我很……我們都很擔心你。」見孟宇不說話,那人咬咬牙,又繼續道,「大家很想念那個帥氣灑脫的大神,而不是獨自生悶氣委屈自己的傻瓜。有什麼不開心就說出來,發洩一下就好了……」
「向身邊的人倒苦水,這是女生才會做的事。」孟宇的語氣裡滿是不屑。
「朋友就是用來倒苦水的,跟是女是男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你的想法。」
「可是讓你開心是大家的想法!」
「身份證告訴我,我已經不需要監護人了。所以,替朋友操心這種話,還是留給未成年的自己吧。」
「可是我們不關心你的事,還有誰來關心呢?難道要不必再當你監護人的父母嗎?」
「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本來冷靜的孟宇,突然變了震怒的獅子,把對方嚇得不輕。
「我累了。你也早點回去吧。」獅子極力收斂。
對方張了張嘴還要再說什麼,孟宇迅速截住:
「夠了,莘子千。」
周圍頓時安靜。靜得可以聽清月光流淌的聲音。
「倒是你,」孟宇深深地盯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有閒工夫的話,花點心思找個女朋友,會有趣得多。」
子千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熒屏上,威爾_史密斯一襲粉刷裝,坐在面試辦公室外的椅子上。肌肉微微抽搐,像極了昨晚回到宿舍後的子千,只有情緒的差別而已。
頂著兩個熊貓眼,子千頭腦有些發脹。半眯著眼看陽光懶懶地湊過來,伸出手想要握住,金黃的流沙卻與空氣一起逃走。
過了不知多久,畫面靜止,堯老師柔和的聲音漫過耳際。「Having watched The Pursuit of Happyness; everyone must have something to say; I bet。 Now it’s your time。 」好半天沒有人響應。堯老師又補充道:「Either Chinese or English is OK。 」
還是無人發言。在大多數時刻,人們都喜歡做沉默的大多數。這種場面,也就成了大多數英語課的影子。
子千無奈的舉起了手。
「Chris Gardner 對幸福的追求,是一種勇敢捍衛夢想的美麗姿態。每個人都有權利追逐幸福,大家都一樣;不同的,是身陷困境時的態度。還好Mr。 Gardner 是Mr。 Gardner,如果他打高爾夫,球童都會洗手不幹,因為他太賣命了。」
教室裡一時鬨笑。
「在我眼裡,Gardner 就像一隻貓,永遠執著地堅守自己的生活態度,不屈不撓,即使理想被現實刺得遍體鱗傷,即使沒有人能為自己擋風遮雨,他還是用橫掃的尾巴拒絕厄運的邀請。這樣的人,樸實得優雅,正是我努力成為的人。相信,也是帶給大家鼓勵的人。」
片刻安靜,轉而被零星的掌聲代替。堯老師微笑著看向子千,滿目讚許。子千笑笑坐下,剛勾起唇角,便看到她往最後一排點頭示意。
「沒有人能為自己擋風遮雨,這句話絕對正確。」
子千身體一僵。
是孟宇。他今天竟然來上課了。整個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個人身上,子千不得已也把頭扭過去。
「可惜Gardner只是個例,不是所有人都有這麼好的機遇與運氣。如果要求在座各位不穿襯衫去應聘,相信大家不會有褲子穿得考究的自信吧?」
陽光落在那個人身上,有著冬日的奇異色彩,莫名的神秘與豔麗,讓人聯想到古西域的……女子。
可是那番話毫無柔和可言。
「所以不用奢望身邊的人可以在你失足時拉你一把,更不用說將你捧上雲端,」說到這頓了頓,「所以也不用拿苦水澆灌友情。」
再聽不出是在針對自己,子千就沒救了。可惜清明恢復得不夠。
「對生活毫無根據的希望,是盲目樂觀;像貓一樣無所作為地活著,是浪費生命。相信沒有人想做盲目自信,沒有價值的社會人。」
鴉雀無聲。大家有些莫名。兩個人平時也挺要好吧。
可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