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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任封圻保障東南 查漕弊救濟州縣

果,又擔心被參劾撤職,不得不買米墊付。此外,糧船裝運時由南向北,空船返回時由北向南,一切工食費用也需州縣官支付。因此,漕船開出後,州縣官往往負債累累,只能憑藉未徵糧串,陸續催繳以歸還墊款。一般糧戶認為漕糧已運走,便故意拖延不繳,找藉口抗欠。轉眼間,上屆漕尾未清,下屆上忙又至,州縣官只好先催繳新欠,放棄舊欠。如此年復一年,漕額大的州縣虧空越來越多,每當調任或撤任時,常常無法清算交代,州縣官叫苦連天,卻又無計可施,只能前往轅門向林公如實稟報,請求設法救濟。林公深知州縣官賠累不少,當面承諾查明後設法解決。州縣官陸續離去,林公就近到長、元、吳三縣漕書處,檢查糧戶底冊,發現大縣約有五六十萬戶,小縣也有十數萬戶。每戶因兄弟子孫分產,將田畝糧額分得零碎不堪,有的田在此圖,糧卻混入別圖,難以查詢,這叫寄莊;還有在糧田中建造房屋墳墓,導致無法耕種,錢糧永遠拖欠,這叫板荒;又有將田畝出售,卻未辦理過戶手續,賣主逃亡無蹤,這叫私糧。以上各類田畝的錢漕,年年都列入徵收冬漕總額,州縣官不得不賠墊。雖然定漕時,各州縣漕書未必如實呈報糧額,但清官難查狡猾的胥吏,其中總有虛糧,州縣官並不知曉。而且漕書也不能獨自侵吞虛報浮收的錢財,總有一班土豪劣紳,為分一杯羹而與漕書為難。此外,經造糧差也會從中牟利。精明的州縣官,若能查出漕書的虛糧,便可分肥;若糊里糊塗,任由他們弄虛作假,就只能賠墊,無法從浮收中獲利,從而導致虧空累累。

林公查明漕弊後,便想著手清理全省漕額,先召集藩司首府以及長、元、吳三縣的錢穀師爺,在撫署中商討清理漕賦的辦法。藩署錢穀師爺錢鏡明,年逾六十,鬚髮皆白,是首屈一指的老錢穀。當時,林公先大致說明了蘇省漕弊,又闡述了自己的想法,認為清理田賦應從清丈入手。鏡明回答道:“江蘇漕賦積弊已久,清理絕非易事。從丈量入手,固然是治本之法,但全省田畝眾多,即便選派能幹的官員按縣清丈,所需時間長,開支也大。況且在省裡挑選丈量書手,數量必然不足,若用各縣原有的丈量書手負責清丈,難保他們不與本縣漕書串通作弊。就算可以調甲縣的丈量書手去勘丈乙縣田畝,以杜絕此弊,但他們貪圖錢財、投機取巧已成習慣,一旦與當地胥役、漕書勾結,那麼丈量全省田畝,不僅要耗費鉅額公款,最終積弊依然無法革除,得不償失,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只因前年我在蘇州府錢幕任職,許太守認為吳江漕額太少,決定重新丈量,結果花費了大量公款和時間,反而多出了二千多畝低窪水荒田,只因丈量時恰逢連日大雨。許太守懊惱不已,最後還受到上司責備,說他虛耗公款,沒有實際用處,實在冤枉。總之,此事頭緒繁雜,清理不易,還請大人三思。”林公說道:“這確實是實情。我見虧空的州縣官前來轅門苦苦哀求,實在可憐,才想進行清丈,以免各州縣長期賠墊。鏡翁既然深知其中弊端,積重難返,那清丈一事只好作罷。但既然知道州縣官賠墊虧空,若不幫他們想辦法,我良心上過不去。不知鏡翁還有其他救濟辦法嗎?”鏡明沉吟片刻,才回答道:“一直敬仰大人察吏嚴明,下屬的清廉與貪鄙,大人早已心中有數。若要救濟,可分治標和治本兩種辦法。先說治本,應讓各州縣嚴徵新賦,緩追舊欠。一方面認真清查漕書舞弊浮收的情況,另一方面曉諭糧戶,新賦絕不能拖欠,務必在糧米未裝運前全部繳清,如有拖延抗繳,拘拿歸案嚴辦,逾期繳納則加收三成。如此,新賦便不會再有拖欠,州縣也可免賠墊。再說治標,對於那些平日清廉的虧空州縣,調往優缺,補償其前任的虧累;對於平日貪鄙,表面上虧墊漕銀,實則私囊飽滿的州縣,當然要責令其清算移交。除此之外,別無良法。”林公深表贊同,便依照鏡明的建議,一方面通令各州縣,另一方面上奏朝廷,說明江蘇漕弊積重難返,州縣多有虧墊,請求准許嚴徵新漕,緩追舊欠。

這道奏摺呈上之後,是否能得到朝廷批准呢?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