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是嗎? 那將來嫁了我的女人也算幸福,至少我也懂得做點簡單的飯菜……」陳心復又低頭吃那餘下的半碟意粉,又調侃戴志說 :「你呢? 不是隻會喝酒,就是光坐著等開飯。」
「嘖,我還會在床上大展雄風,慰勞我親愛的另一半。」戴志捲了一大圈意粉塞進口裡,又說 :「現在會做菜的年輕女人已經不多了。心哥,你長得好、又會做菜,有些時候脾氣也蠻好,如果你是女的就好了,可以替我生個一兒半女。我不是說過阿書都看些亂七八糟的小說嗎? 有些是專寫男人間的愛情,叫做耽美還是BL什麼的,其中有一些叫『生子文』,就是胡吹一個奇怪的理由,讓男人懷孕,藉此彌補現實中、男人不能生孩子的遺憾。我貪得意看過一本,那個生子過程……媽的,比這盤肉醬意粉還要血淋淋,害我看過之後一陣子也吃不下什麼肉醬意粉、麻婆豆腐……」
「我知道你所講的耽美。」陳心懶懶地說 :「然而,耽美小說跟同志小說是不同的,前者比較近似言情,而後者卻近於現實刻劃。可惜,事實是看耽美的人遠比看同志小說的人多。那些什麼同人女、腐女,又有幾個會真正關懷同志的現實生活? 在那些小女孩心裡,BL是美麗的,幾個少年之間的愛情來得容易,就連做愛時也是用手指撩幾下,擠一擠就滑進去了。
「不只那些少女,基本上年輕的現代人均是如此,不只不願深究一個問題,更是選擇性接收,只看見那些自己想看見的,一些太沉重的現實老被忽視。於是,大家也覺得世界美好 : 安穩、快樂、低能白痴無聊,大家嘻嘻哈哈又一天,嘴裡只說『認真你就輸』、『hea才是王道』。人們好似漸漸變成一團團輕軟的棉花,或漂浮於空氣、或徜徉於海洋,若然棉花中間有一根骨頭,便要重重跌落硬闆闆的土地,覺得痛苦。」
「那我寧願做一團棉花。心哥,你一定想做一根骨頭。無論任何時候你總要做最出色那一人。當全世界的人都穿得花花綠綠,你就要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衣黑褲,鶴立雞群。你跟秋秋不同。」戴志盯著陳心說。
「你錯了,」陳心別開眼,輕說 :「我當然也想做一團棉花。人生七十古來稀,我預算自己只有七八十歲命好了,那我的人生就過了大約三分一了,還有不到一個甲子的日子。這日子不長,做人又何必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又何必舍康莊大道而走一條曲折的羊腸小徑?人生的結局只能夠是死亡,那大家的終點基本上是一樣的,為何有些人的路很簡單,有些人的路卻崎嶇萬分? 香港人講效率,只要你能夠用你的方法走到終點或做好事情就行了,無人理會你的過程,人們只會用速度與成送去量度你所做的一切。
「看,」陳心揚了揚腕錶 :「手錶。牆上有掛鐘,手機螢幕顯示了時間,去乘鐵路時,月臺上高高掛著一個電子螢幕,顯示當日的時間以及幾分鐘後才有某班列車。到處都是數字、到處都講時間,必須精確到一分一秒。在這種條件下,每個人都只能選擇一條最易行、最不可能出錯的道路。如果仍然有人堅持去做一件無結果、無成就的事,那他一定是個大傻瓜。」
「有什麼人會堅持做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戴志吃完意粉,用紙巾擦嘴。
「這些人其實很多。他們都以為自己做的事是有意義的,然而,他們永遠是最快被社會淘汰的一群。他們見到處在上方都是一些善於投機的庸材,下方則是一大群愚昧無知的信徒,便覺得失望,覺得自己生不逢時。你可能會說 : 這些自以為與眾不同的人不過也是一群自以為事的蠢材,是的,或許真的如此。可是,他們愛好孤芳自賞,拒絕追隨世俗盲流,難道不是一件創舉?
「社會里有太多例子 : 去找失縱了十幾年的智障兒子的母親、寫歌諷刺時事與現代性的流行樂隊、在文章里加入思想與哲學的流行言情小說作家、花十幾個小時及無數人力物力去修補殘破二手書的店主,還有……」陳心站起,收拾碗盤,順道摸了摸戴志的頭,說 :「去討好一個不會跟自己講感情的男人的傻瓜。」
戴志嘰嘰咕咕地笑,說陳心總能帶給他許多驚喜與刺激。戴志還坐著,就轉身攬著陳心的腰,扯起他的毛衣,往那精瘦而白晢的平坦腹部又吻又舔,說著 :「說什麼討好不討好呢,反正討好一個人就是為了某個目的、為了得到某些東西。有得有失,有需求有供給就有交易,難道不公平嗎? 心哥,今天下午還挺和暖,現在入夜卻冷起來。天冷時兩個人赤條條睡同一張床、蓋同一條棉被,不覺得很溫暖嗎?」
戴志碰上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