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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恨瞪一眼轉身到外邊,正趕上向榮捂著嘴也往外跑,湛華假意客套問他可要攙扶,對方胡里胡塗把胳膊架在他肩上。他兩個搖搖晃晃挪到衛生間,向榮好像一坨泥,滋溜一下便滑到地上。湛華恐他要嘔,掩著嘴忙要離開,向榮扯住他不鬆手,涕淚橫流哭訴道:“豔冉!豔冉!我對不住你!結得是哪門子親,還不如陪你一同去了!”

第38章

湛華被他纏得不耐煩,抖著腿怒道:“又沒人拿刀頂著你,迎娶婚嫁好像上刑場!”向榮將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褲腿,藉著酒勁自顧自的嚎啕,外面忽然一陣響動,沈真赤急白臉踹門進來,她手腳比腦快,照著向榮的腦袋連揮幾巴掌,自覺不解氣,又拎起裙子往他身上跺。眼看婚宴要攪成鬧劇,湛華唬得忙去攔沈真,女人一邊踢打一邊罵:“我嫁給你還不覺委屈,你又充什麼三貞九烈,昨天還祈誓要永結同心,灌了點黃湯子便忘得乾淨,你若真有性情只管去跳樓抹脖子,若是多瞧一眼便叫我糟了心!”

向榮被鬧得清醒大半,懵懵懂懂瞪著眼,趁著湛華跟沈真糾纏,連滾帶爬逃到外面。沈真見狀掩面欲泣,湛華忙勸道:“睫毛要染了,等待會兒出去要人笑話。”沈真忍住淚斥道:“不消你費心多管閒事,笑話我的人多了去,也不差再添幾個!”湛華只得轉身出了門,他剛踏到外面,眼睛無意中朝走廊瞄去,見遠處站了個女人,因為逆著光,身形被映得昏黑模糊,好像一團墨汁霪在宣紙上,乍一瞧似曾相識,待他再定睛打量,女人憑空之間化做烏有。

湛華回到席上時,鍾二郎已吃到第二輪,桌子上面杯盤狼藉堆著殘羹,桌子底下橫七豎八摞著醉漢,湛華俯在鍾二耳邊悄聲笑道:“日後再沒人請你吃酒了。”他想一想,將剛才看到得異像告訴鍾二,自己又犯著疑慮:“那黑影子說來也怪誕,乍一看像個鬼,仔細瞧了卻認不出是什麼東西。”鍾二剔著牙齒道:“你一說我倒想起來,沈真有一段時間休學在家,聽人說是撞了邪,鑽到床底下自己跟自己吵架。我還裝模作樣給她寫了一道符,底下畫了個小王八,哪知道真就將她醫好了。她命硬得很,便真有鬼也不敢近身。”他兩個正在談笑,向榮慘白著臉邁到前面,對著歡鬧的眾人道:“今天時候也不早,不如大家先回家休息。”主人雖下了逐客令,偏有個不識趣的滿嘴亂嚷:“那怎麼行!兄弟們還沒鬧洞房,都等著聽新人說點甜膩體己。”向榮微微笑著不言語,好一陣才開口說:“我一時想不起甜言蜜語,倒是有個故事揣在心裡。不如今天講出來,大家全當聽個樂子。”他頓一頓,臉上似是現出軟弱的絕決,嘆一口氣娓娓道訴。

話說有一對少年男女情竇初開,各自揣一番小兒女心思,情投意和欲語還羞,他兩個暗定終身相約持手,只以為死生契闊永不離棄,情深意濃無以言表。可嘆前世惹下了冤孽,遙遙一側還有個姑娘對那小夥兒心懷鐘情,深坐顰眉顧盼傳意,橫刀立馬誓要劫下這一遭姻緣,哪知這對情人緊密無間,姑娘尋不著半分插足餘地,寂寞芳心潦落無主,白白耽擱在錦繡年華里。

向榮隨口護謅幾句便算講了故事,別人自然不答應,起著鬨笑鬧道:“這不過是個過場,哪算有情有景!”向榮想一想又笑道:“後來這對情侶終成連理,結做伉儷永結同心,大家皆大歡喜,正稱著今天良辰美景。”他一轉頭,正見沈真立在門口,慘白著臉望向自己,越發稱出猩唇欲滴,彷彿剛從喉嚨湧上血,一滴一滴懸在嘴角。新娘子幽幽對他道:“你這故事說得不好,還有個人孤苦伶仃,怎麼就算皆大歡喜了?”向榮定定瞧著她不言語,臉上浮出一層淡薄笑容,扭了頭退到外面。

這世界上哪裡有諸多甜蜜圓滿,若接著剛才的故事再講吓去,那場戲便有另一個結局。遙遙守望的姑娘打心眼裡愛這小夥子,奈何一番真情無以寄託,她滿懷煩愁不得解脫,悶著頭鑽進死衚衕,身陷情沼再難自拔。姑娘的心便在無望苦等中漸漸腐壞,有一日邀著女孩去野外郊遊,對方像一張白紙毫無防備,高高興興隨了她翻山越嶺,二人走進到一戶廢棄的農家,院子當中有一口枯井,女孩好奇趴在井沿上觀看,她腦袋垂得太低,半個身子幾乎探到井裡,一旁站著的姑娘呆怔一陣,腦子裡面轟隆一陣亂響,緊走一步將她掀下井去。

沈真又坐回化妝臺前,那一日的情形歷歷在目。洪豔冉摔得眼冒金星,扶住腳踝驚愕大喊:“沈真你做什麼!”她奮力抬頭向上望去,卻見沈真陰沉著面孔搬一磐石頭堵在井口上,眼前的光亮忽然被遮擋住,身遭染上一片黑暗,乾涸的井裡彷彿又湧出水噎得她窒息。洪豔冉渾身脫力綿軟無能,好一陣後才想到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