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可以說已經跳進來了!
而利用滇案的坑,他不僅可以化解滇案造成的危機,挽回原來的歷史上清政府被迫簽訂《煙臺條約》而喪失的利權,還可以藉此機會,向英國人大敲一筆竹槓!
此時的林義哲,甚至感覺應該謝謝馬嘉理了。
馬嘉理,你終於掛了!
你這一顆頭顱,辦了多少大事啊!
“大人何故發笑?”徐潤看著林義哲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笑著問道。
“這是李伯相的信,先生可先看看。”林義哲笑著說道,“英國人入吾彀中矣!”
徐潤並不知道林義哲事先已經給了李鴻章和郭嵩燾“有事乃發”的密函,他接過信看了一遍,見信中的“知君早有先見之明”的字樣,知道林義哲於滇案已然有所措置,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自從得知了滇案發生的詳情之後,徐潤已經敏銳的預感到此案將會給中國帶來極大的麻煩,只是他並不知道,林義哲其實對這件事,早就佈置好了。
“這滇案將來只怕還是得著落在大人身上。”徐潤正色對林義哲說道,“此事極難辦理,大人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先生怎麼會覺著,這案子一定要我去辦?”林義哲心中訝異於徐潤的敏銳,不過他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的含笑問道。
“前一陣子,彈劾大人的摺子,紛如雪片,這兩天忽然消停了,大人可知是何原因?”徐潤反問道。
“許是他們知道因為太后和恭王爺已然明定國是,他們再聒噪也沒用了。”林義哲笑著答道。
“非也!非也!”徐潤有些著急的說道,“大人,他們這班人全數失聲,非是因‘定國是詔’之下,而是欲要大人辦理滇案,一旦出了差錯,他們便可趁時群起而攻之!”
“原來如此。”林義哲點了點頭,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自己的全部佈置告訴徐潤,畢竟現在滇案的詳情,整個中國除了他和已經死了的馬嘉理,再沒有人知道的更清楚了,要是和徐潤說了真相,便無法解釋自己何以有先見之明瞭。
“先生的提醒,我當牢記在心。”林義哲為了讓徐潤放心,正色說道,“此案暫時落不到我頭上,有郭筠仙大人先頂著,我正好準備應對之策,以備將來。”
“依老朽看,此事極是麻煩,郭大人那裡,只怕應付不來。”徐潤仍是顯得有些擔心的說道。
林義哲想起了此時差不多應該已經到達倫敦的郭嵩燾,應該能夠從英國人那裡知道滇案的訊息,並看了自己給他的那個“遇事乃發”的匣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先生莫要擔心,好戲只怕現在已然開場了。”林義哲自信地一笑,說道。
第四百四十四章原形畢露
英國,倫敦。
車聲粼粼,在過往行人好奇的目光注視下,一輛由一個一身清服的馬伕趕著的造型樸拙的四輪西洋馬車在滿是身著西洋式裝束的行人的倫敦城主街上一路前行,出了城之後,穿過街道入口處那座古色古香的西式教堂,一路經過覆滿積雪的街道,最後在一陣車輪和地面的刺耳摩擦聲中,在一座古樸的英式莊園門前緩緩地停了下來。
車門開啟,一名容貌清矍慈祥,留著短鬍鬚的身著清式高領寬袍頭戴暖帽的約六十歲的老人隨即走了下來,而早已坐在茶室門前等候著的陳廷軒見狀便立刻迎了上去。
“倫敦城到這裡道路遙遠,大人一路辛苦了。”陳廷軒向老人施禮道。
“哪裡哪裡,陳公太客氣了。”老人急忙舉手還禮,“陳公之名,郭某在大清國內已有聽聞,此次出使英吉利,本該儘早登門拜訪,怎奈郭某首次出使,任重事繁,故拖延至今日,還望陳公不要怪罪才是。”
這位老人,便是大清國駐倫敦第一任公使郭嵩燾。
“哎呀——豈敢豈敢,郭公乃天子使節,能屈尊光臨寒舍已是皇恩浩蕩,陳某已感激涕零,怎敢再有他想。”陳廷軒連忙向郭嵩燾拜了下去。
這時又有一人從馬車上下來,此人和郭嵩燾一樣,身上穿著高領寬袍,頭戴一頂暖帽,他個子不高,身材瘦小,一張長著山羊鬍子的瘦臉上雖然滿是疲態,但此人的架子似乎顯得比郭嵩燾還要大,他打量了陳廷軒一眼,看到陳遷軒雖然穿著清式的寬袍馬褂,也戴著一頂暖帽,但腦後卻並無髮辮,一雙小眼睛不由得閃過恚怒之色。在陳廷軒向他行禮時,他並沒有象郭嵩燾一樣的回禮,而只是傲然的負手站在那裡,略略點了點頭。
這個人,便是郭嵩燾的副手,駐英國副使劉錫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