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把這臉擦擦!躲著些個,西佛爺和皇上過來了!別給看見你這副哭喪鬼相,惹得大夥兒跟著你倒黴!”
李蓮英趕緊去擦臉,劉誠印沒有再去管他,而是趕緊帶著幾名太監,上前迎接太后鑾駕。
在從“天地一家春”工地回來之後,同治皇帝並沒有急著回去看摺子,而是和皇后一同回到了皇后居住的儲秀宮中。
“皇后今兒個怎麼想起替林義哲說話來了?”同治皇帝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幕,心有餘悸的對皇后阿魯特氏問道,“而且還把朕給抬出來了。”
“臣妾還不是為了給皇上解圍嘛。”阿魯特氏笑嗔道,“要是皇上說林義哲沒有將娶番女事上奏,皇額娘日後一旦看到林義哲上的摺子裡寫了這事,皇額娘豈不是要責怪皇上糊塗了?臣妾是以提醒皇上一句。”
“朕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今兒個也讓你受委屈了。”同治皇帝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母親,對於“后妃干政”是多麼的敏感。雖然阿魯特氏自從當了皇后之後,從未有干政之舉,也沒幫他看過摺子(阿魯特氏對慈禧的辯解是實情),但剛才她替林義哲說的那一句話,還是引起了母親的警覺。
儘管母親今天的話等於默許了皇后以後可以幫自己看摺子,自己也的確需要皇后的幫助,但哪怕是為了皇后自身,他也還是不想讓皇后走自己母親曾經走過的路。
“皇上為臣妾擔待了那麼多,臣妾為了皇上,受些委屈算什麼。”阿魯特氏嫣然一笑,“再說了,皇額娘也沒怪罪臣妾啊。”
“這林義哲也是,怎麼得罪這麼多的人。”同治皇帝嘆了口氣,“娶個妾都要挨參。”
“這些人無理取鬧,背後恐有更大圖謀。”皇后道,“皇上還是不要大意的好。”
“噢?”同治皇帝一愣,“皇后覺得,這參劾林義哲後面,會有何等圖謀?”
“臣妾以為,林義哲得罪的人如此之多,其實這些人彈劾林義哲,不是衝著他自己,而是衝著園工來的。”阿魯特氏看看四下無人,輕聲對同治皇帝說道,“皇額娘久欲修園,以為安居之所,只是礙於國用不敷,民力未復,加之朝議洶洶,是以一直未能施行,而林義哲促成海外殷商報效皇室,捐銀修園,士林清議自然不肯放過他。而若是能參倒了他,不是便可諫阻園工,由此博得敢諫之美名,名揚天下嗎?”
“這班人當真可惡!其心可誅!”聽到皇后的提醒,同治皇帝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國用不敷,自是不當修園,而現在修園之銀,乃是海外殷商報效的,於國用絲毫無犯,且這園工一開,城郊多少無業之民有了謀食之資!於民力不但無損,反有助益,怎地他們就是容不得修園子?”同治皇帝怒道。
“皇上息怒!臣妾不該在皇上面前亂嚼舌頭,惹皇上生氣,求皇上責罰!”阿魯特氏說著,衝同治皇帝便要跪下,同治皇帝急忙扶住了她。
“皇后是為朕著想,才說些掏心窩子的話,何罪之有?”同治皇帝拉住了皇后的手,柔聲說道,“朕剛才還想問皇后來著,林義哲這事兒,該當如何處置才好呢。”
“后妃不得干政,乃是大清祖訓,臣妾豈敢給皇上亂出主意。”阿魯特氏垂首輕聲道。
“嗨!皇后但言無妨!主意好的話,朕重重有賞!”同治皇帝看著皇后溫婉的樣子,心中大樂,將嘴湊到了皇后的耳邊,小聲說道。
“林義哲助修園工,又出使外洋,索回園中藏珍,皇額娘可一直記著他的功勞呢。”阿魯特氏臉一紅,輕聲道,“皇額娘今天對此事未置一詞,只是問林義哲是否曾將此事上報過,皇上難道還不明白皇額孃的心思麼?”
同治皇帝恍然大悟,“皇后說得是,是朕糊塗了!”
此時的同治皇帝,對皇后的提醒充滿了感激,他定定地看著皇后,拉著她的手,慢慢的將她擁進了懷裡……
入夜,一騎馬非快的馳到了承恩公府的門前,馬上之人翻身下馬,將馬交給門房後,便急匆匆的進了府內。
正在內堂坐立不安的崇綺看到來人,立刻問道:“如何了?”
“回大人的話,皇后娘娘說了,事兒她已經辦妥了。”來人恭聲說道。
崇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來人隨即退出。崇綺立刻來到了書房,命人展紙磨墨,隨即開始寫起信來,而信的題頭,是“鯤宇少仁弟閣下”的字樣。
翌日,紫禁城,早朝時分。
清代的早朝,宮廷的專用詞稱“叫起”,是皇帝或垂簾聽政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