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什麼風波,來便好了!”
冰盞衚衕,賢良寺,外官居舍。
林義哲看完了剛剛寫好的“西國孝歌略論”,微微點頭,眼中閃過滿意之色。
兩宮皇太后要他寫的那篇文章,此時已經完成了。
他當然明白,兩宮皇太后要他寫這個,目的是什麼。
事實上,在後世他學會了獨立思考之後,便發現,越來越多的史實,顛覆了他腦中的學生時代教科書灌輸給他的以往所謂的“以慈禧太后為首的頑固派”這一類的觀念。很多事實證明,在19世紀60年代的中國,主流知識分子仍然固執地滯留在傳統之中;相反,以慈禧和恭親王為首的清朝政府高層,卻走在了“主流知識分子”們的前頭!
林義哲想象著這篇文章一旦發表之後,會引起士林怎樣的反應,便冷笑不已。
此時的他,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上邊既然想要借自己破題,解決洋務運動前路上的障礙,那自己何不把這題目,做得大一些?
這個想法如同火星一般,立刻在他的腦中,形成了燎原的烈火!
呵呵,你們不是就喜歡抱著孔孟之道不放嗎?那我就拿孔孟來堵你們的嘴好了!
作為一個從後世來的熟知歷史的穿越者,他當然知道,西方政制之所以能在近代領先於世界,其實也有中國古代政治文化的功勞。
中國古代文化對於世界文明的貢獻,不是隻有“四大發明”,以“四書”、“五經”為代表的政治文化,對於人類近代文明也有過積極的貢獻。明清之際,歐洲的耶穌會傳教士歷經千辛萬苦,溝通中西文化,把中國當時的主體文化——儒學——程朱理學,用輪船運往17—18世紀的歐洲,在那裡曾經形成過100年的學習中國文化的熱潮,儒家思想與義大利文藝復興以來所形成的歐洲新思想相結合,成為歐洲近代歷史發展的主導精神——啟蒙思想的一個重要思想淵源。法國啟蒙運動的領袖伏爾泰就是中國儒學在歐洲最有力的鼓吹者,他和他的“百科全書派”把中國儒學,作為反對神權統治下歐洲君主政治的思想武器;程朱理學——新儒學,成為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茨,創立古典哲學的依據,並用以反對羅馬教廷的啟示神學;被稱為“歐洲孔子”的魁奈,以儒學為依據,開創了近代歐洲政治經濟學的新紀元,為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形成與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礎。
近百年來,中國人、東方人都公認,現代民主就是西方的民主,它起源於歐洲。學習、借鑑,乃至全盤照搬西方的民主,也就成為許多近現代中國人的思想熱點。在後世,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很多人都認為,中國的傳統文化是實現社會現代化的一種文化上的障礙、精神上的阻力。然而,在半個世紀以前就有西方人指出,以儒學為代表的中國傳統文化,曾經是17—18世紀歐洲資本主義社會,形成和發展的一種精神動力!
在原來的歷史時空,林義哲就深刻地懂得,文化或是文明,都是人類共同勞動與智慧的結晶。人為地把文化分為東西兩個對立的體系,只看各種文化之間的矛盾與衝突,不看各種文化之間的對話與交融,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下,產生的一種文化偏見。這種文化偏見,在後世已經成為人類文明走向未來的一種精神障礙!
現在的清流們不會想到,在後世,由於近代百年來的屈辱歷史,加之西方列強的“西方中心論”大行其道,在中國人當中培植起一種扭曲的文化心理。愛走極端的中國人對於自己民族的文化和歷史,由原來的高高在上不容褻瀆變成了看不起也不願看的妄自菲薄,這種觀念已經成為後世的中國人心靈上一付沉重的精神枷鎖!
清流們當然也不會知道,中國的儒學在歐洲的影響巨大,17世紀末至18世紀末這一百年,在歐洲逐步形成了“中國文化熱”!
而清流們的後人——後世的憤青不願意知道也不願意承認,在他們津津樂道的從明代開始的“西學東漸”時期,同時也是“東學西漸”的時期!
第二百零三章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早在1699年(康熙三十八年),白晉著《中華帝國史》一書出版,此書的序言,充滿了關於中國政治文化的客觀資料。他認為“儒學畢竟預示著一種一般的全球性道德觀的可能性;漢字也蘊含超越方言、地形的全球性語言的希望”。這兩個方面後來也被聰明的哲學家萊布尼茨所運用。
從17世紀中葉以後,大部分在中國的傳教士是法國人。他們都受過高等教育,有豐富的學識,在中國長期居住,並且熟悉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