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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冤案平反,飛黃騰達,這麼多年挫折起伏,少年時的銳氣和鋒芒,漸漸磨得平滑圓潤了。

只是他到底是盧東籬教出來的弟子,為人處事,自律自警之處,終是比蘇凌勝上許多。

等見了那大院中,被一干人按著踢打的叫花時,也並不曾有什麼鄙夷輕視之心,反而大喝了一聲:“住手。”

雖然他沒有穿官服,但那份威儀氣度卻是瞞不了人的,就算不認識,光猜猜也知道是誥命夫人身邊的大人物。這一聲叫出來,誰敢不聽,上十個人立刻收了手分站兩旁。

奇怪的是,剛才被十個人按著猶自掙扎的瘋叫花子,被這一喊,立時就不動了,就著被踢打在地的姿勢,伏在地上,連頭也沒抬一下。

打人的眾人,互相看幾眼,暗道,這瘋子也知道怕官啊。

盧東覺只道他捱了打,受了驚,上前幾步,柔聲道:“你別怕,我讓他們不許再打你就是。”

卻見那個叫花子,只是死死低了頭,動也不肯動一下,更不曾應一聲。

盧東覺雖沒生氣,旁人卻嫌他不知好歹,重重喝了一聲:“叫花子,還不謝謝大人。”

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被嚇著了,身子忽得劇烈得顫抖起來。

盧東覺心中生憐,也不嫌他身份低賤卑微,直走到他面前,伸手自袖中取了一錠銀子,便要遞到他手裡去:“我瞧你有手有腳,也該有點力氣,何必一世乞討。拿著這些銀子,做點小生意也好。”

他語氣自覺溫厚,不知為什麼,這人卻似受了極大驚恐,整個人往後縮去。

盧東覺略一皺眉,伸手去按他的肩膀,不讓他逃開,同時俯身彎腰,意欲拉近距離。

四周眾人,只見到轉瞬之間,那位大人的身子忽得一僵,然後晃了一晃,便似要跌倒一般,聲音倏然沙啞:“你……”

只說得一字,便忽得鬆開手,踉踉蹌蹌後退三步,臉上神色,竟似見鬼了一般,雙眼直直地盯著那叫花子。

大家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當這瘋子剛才又對大人無禮了。眾人心頭惶恐不安,便有人直衝過來:“你這傢伙,怎麼連大人也敢冒犯。”

眼看著又要伸腿踢人,盧東覺忽得大吼一聲:“我看哪個敢踢他?”

這一聲喝怒極憤極,卻把人嚇得當時就呆住了。

盧東覺深深吸了口氣,望望直到現在,還低著頭,直如泥雕木塑一般,坐著不動的那人,這才徐徐道:“他不過是個可憐人,你們怎能這樣欺辱於他呢。先把他好好安頓吧,待我把夫人送往寓所之後,自會派人來把這可憐人接走安置的。”

眾人自是連連點頭,一迭聲地表示對大人仁慈心腸的感激佩服。

盧東覺扭頭想走,遲疑一下,復又走回到那人身旁,一點也不顧及身份,毫不在意旁人驚訝的目光,看似只為和那人談話方便,竟一屈膝,以一種半跪的姿勢蹲了下來。他的聲音也異常輕柔:“你……你在這裡。是……不是,也仰慕盧夫人的風範,想要見一見呢?若是……如此,我可以幫你……我帶你到旁邊,可讓你在近處……偷偷瞧一眼,盧夫人……還有……盧公子……”說到後來,不知為什麼,聲音竟有些哽咽。

盧東籬沉默了半晌,然後,徐徐搖頭。是他太沖動了吧,只聽人說起盧夫人三字,便失了心,也失了神,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地掙扎,本能地拼命,本能地想要多靠近哪怕一寸的距離。只是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甚至連東覺也引了過來,卻又是何苦。

現在的他,根本連看人的能力都沒有。靠得再近,他也看不到妻子傷心的容顏,看不清自己的唯一的孩子,已長成什麼樣子。他誰見到的,只是兩個模糊的紅色影子罷了。

相見不如不見,又何苦必要相見。

只是剛才一時衝動,已叫東覺窺破了行藏,此時若再勉強近前,萬一再叫其他人發現,則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婉貞也罷,愛子也罷,甚至蘇盧兩家所有的族人也罷,受他的連累已有許多,好不容易才有安定的日子,何忍再讓他們平安寧靜的生話受到絲毫威脅。

盧東覺見他搖頭,也怔怔呆了一呆,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站起了身。

其實以盧東籬現在的落魄淒涼,外形變化,就算是熟人也很難認得出來。而且,縱然是再熟再親近之人,怕也難以想到死人復生的可能,只當是長得象罷了。

可盧東覺卻不是其他人。

盧家東字輩,盧東籬居長,而盧東覺最幼。平日兄弟們讀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