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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這孩子自然送回你身邊,何至如此?”

景帝苦澀,微微一嘆道:“孩兒以男兒之身欺宗背祖為帝十七載,日夜嘔心瀝血費盡心機,卻從未想過有善終之日,唯有太平,兒雖多有欺瞞,卻是本心相待,誠意相交,若如父後之言,以女換子,縱然不被覺察,然兒再無顏面對,天地間生若死矣。”秦太后聞言心中不免一酸,是他對不起他,若非他這個父親,姬嬽怎會如此?但事到如今早騎虎難下,悔之晚矣,不由強忍了心大怒道:“糊塗!你母再無公主存世,你百年基業在身,怎做這兒女之態?”

景帝卻自嘲一笑,漠然道:“兒之姿態猶有何意?燕王何等人才,她若有心,子有何妨?若無心,女又如何?恐只畫蛇添足沒的讓人恥笑。”秦太后一愣,他這孩兒自登基以來,殺伐果決,世間女兒少有及得上,就是比起歷代先帝們,說句犯忌諱的話,除了太祖太宗不敢說,其餘倒都是要強些。登基為帝是他這個父親難為他不假,可這時日漸漸的,皇帝做得威嚴日甚,比得先帝那幾個公主姐妹越發不堪,恍惚這帝位天生就該是他的,他心裡的愧疚惶恐也是日漸的稀了,時常面對著自己都快忘了這原是個男兒了,幾曾見他露出過這種神態?那君太平即使再不凡,貼了他一個水晶樣的小兒便罷了,又何止讓人中之龍的大兒這般貼著小心,小輩實在可恨!暗自咬牙,然而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想,看著臉色越加蒼白卻強硬支撐著的長子,強壓下心中痛楚,板著臉道:“休得多言,孩子給我。”

三月的深夜,即使屋內燒著地龍也擋不住那股寒冷,何況這宮刻意偏僻隱秘,純南方的擺設,沒學前面主宮正殿如北方般也盤個暖炕,景帝剛生產未久,雖然小小的收拾了一下換了衣裳被褥,身體卻實在無力,往日裡那般飛簷走壁的勁也拿不出一分來,抱緊了孩子,拼命抗議著要昏睡過去的身體卻是顧不上了。他產子之時沒法,卻不是完全沒有佈置,跟父親翻臉雖然心中實在不願,然唯有這事他從情從理都非得堅持不可,他太瞭解太平了。太平性雖柔和心卻果決,沒了那點情分,他在她眼裡便什麼都不是了,他這一生,為自己私心就貪那一點子情分,輸不起。

垂下眼眸,景帝淡淡道:“恕孩兒不孝。”秦太后看著他平淡的神情,愕然。頃刻間,因為守著同一個秘密而親密無間,共同闖過無數生死犯下無數罪的父子兩之間竟隱然呈劍拔弩張之勢。

正當這對父子相對無言時,室內竟冒出一聲輕笑,姬嬽只見眼前黑影一閃,伸手去擋,卻產後體弱遠不是對手,只兩招便讓人將懷中襁褓搶了去,靠在床頭大口喘氣,面色更是潮紅髮熱,心裡卻知道那人手下留情了,不然取自己性命不過抬手間的事,心中焦慮卻強忍住了,面無表情向黑衣人看去。秦太后早已臉色大變,此處是他親手佈置,用的全是他心腹堪稱死士之人,看著鬆散如常,外人想闖卻斷無可能,此人冒然出現,外面卻一點聲息沒有,這決不是區區一人可以做到的!太可怕了,此處隱秘如果暴露,轉眼就是天翻地覆,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饒是他半生沉浸宮廷,生死危機面對過無數,掩在袖中的手都不免微微發抖。

那人搶了孩子也不走,停在室中,伸出長長的指微微撥開包裹著嬰兒的錦被低頭去看,邊打量還邊有些不滿的嘀咕道:“這便是我那孫兒麼?怎麼皺巴巴的小耗子似的,我們太平出生時可是圓滾滾粉團兒一般,好看得緊。”聞聽得此言,景帝搖頭苦笑,他雖做女人做了這麼多年,卻也知道天下嬰兒生出來都是皺巴巴的好看不到哪裡去,這人睜眼說瞎話,實在偏心得很。

秦太后卻呆住了:“君霐?”黑衣人抬起頭來,看著秦太后朗聲一笑:“好久不見,君上。”淺麥的膚色,修眉入鬢,秋菊的容顏,蒼竹的氣質,卻不是那風華絕代冠絕京華的君家大少又是何人?看著這朗朗笑容,聽著耳邊傳來這一聲“君上”,秦修有一瞬間恍惚,彷彿二十多年前,那時他還是昭陽殿的貴君,這男子也還是少年,也時常是這樣抬頭朗朗一笑喚聲:君上。鋒芒畢露。

他應該嫉妒他的,嫉妒他這明亮驕傲的笑容。家世容顏風姿才華,秦修一樣不比君霐差,可秦修在深宮明爭暗鬥,外表榮華無限內心卻早早的蒼老不堪,君霐卻能肆無忌憚的素面朝天冠蓋滿京華,全天下稱無雙;因為皇上宿在他宮裡賴了一天早朝,他在壽安宮外從晌午跪到深夜,連皇上都不敢多說一句,君霐以下犯上將堂堂公主打得臥床不起,求情的人駱繹不絕近乎踏平了壽安宮門檻,他笑容颯爽明亮,他跪在青磚上慢慢蒼涼。

理所當然的傾國傾城,理所當然的明亮耀眼,理所當然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