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的人永遠不可能是嘉王羽瀾,而只會是太子文湛。
文湛的坐姿不是很端正,他微微靠在木椅上,單手執腮,手指放在嘴唇邊上,羽瀾坐在他的左手邊,再遠處一些,拉著錦繡簾子間隔著的,是各府女眷。
我上觀戲樓的時候,聽見文湛和羽瀾正在說話。
文湛問他,“那個小生演的不錯,他是京城那個戲班的?師承何人?”
羽瀾回答,“他其實不算是戲班的人,他是觀止樓的倌人。戲班的老闆看他唱的不錯,想要買過來,可不知道為什麼,觀止樓不賣人,戲班也無可奈何。原本就這麼算了,可戲班老闆著實喜歡他,所以到唱堂會的時候,戲班就花錢把他借出來唱一段,唱完了還要還回去。”
我聽見就是一樂,“觀止樓的柳一是個王八蛋!他當然不賣人了。把人賣了,那就是一錘子的買賣,把人留著,才能財源廣進。”
羽瀾笑著站了起來,“大殿下過來了,這邊坐。”
他想要拉我坐到他旁邊,那邊有把椅子更靠前一些,看著對面的戲臺看的更清楚。
太子卻攔住他,“沒事,你坐那邊,承怡坐這邊就好。”
羽瀾又坐了回去。
文湛的手指拉住我的手腕,我連忙一躲,我說,“殿下小心點,這小罈子裡裝的可是好酒,崔碧城孝敬的,給殿下和羽瀾嚐嚐新鮮。”
嘉王笑著說,“多謝大殿下費心……”
他看了看外面,又站了起來說,“承怡,你陪殿下好好看戲,我去去就來。”
那邊似乎是他舅舅杜侍郎過來了,太子不想見他,他也不想看到太子,於是大家最好坐的遠一些,省的彼此生一肚子閒氣。
羽瀾過去應酬杜侍郎,太子自然樂得清靜。
我手中拎著從崔碧城那邊搜刮來的綠酒。
這綠酒可是稀罕玩意,是崔碧城從雲貴帶回來的土產。五穀外加糯米做的小曲酒,再配上黨參、拐棗、丁香、蜂蜜什麼的,酒水天然就是翡翠色的,用膠泥封起來,裝在小罈子中。
我把酒罈子遞給柳叢容,又暗地裡趁機摸了一下他的手,柳叢容捧著酒罈子沒躲利索,被我足足的摸了一把,我難得想起來一首詞,於是吟道,“紅酥手,黃藤酒……”
我還沒有對他笑,文湛就扯著我的袖子把我扯過去。
他指著面前木桌上一盤冰糖豬手,臉色沉靜的看著我說,“紅酥手在這裡,承怡。”
……
我笑著說,“殿下真會開玩笑。”
文湛的臉色比水還淨,“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我仔細看了看他,於是說,“我以為,我們和好了。”
他卻笑了,笑的很好看,“真高興你還記得這個,我也以為,我們和好了。”
我摸了摸下巴。
“嗯,既然我們都同意我們和好了,那麼,對於‘和好’這個詞的意思,我們可不可以再好好聊聊?”
太子手指點在桌面上,笑的有些自得,“承怡,你放心……”
“殿下,王爺,嚐嚐這酒,看起來真的不錯。”
柳叢容忽然插嘴,他把泥封撕開,又擺過來兩個小酒杯,小心的把翡翠色的酒慢慢倒了出來。
頓時,一股清冽的香氣,激盪而出!
“好香的酒啊!”
我不禁讚道。
我忽然想起來太子還有半句話沒說。
“殿下,你剛才想要說什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今天放縱你在我面前輕薄柳叢容,明天你就敢在我面前公然和人親熱。”
文湛拿著酒杯,把一盅綠酒一飲而盡,他嘴唇邊上一直帶著笑意,好像高高在上,要抓甕中之鱉。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得寸進尺的。”
我忽然站了起來,對太子說,“既然這樣,那我們還是不要‘和好’了,我可不想再找一個‘父皇’沒事就管著我……”
“你給我坐下!”
太子聲音不高,脾氣不小。
他一把扯過我的手腕,拉我又跌坐了回去,然後他並不鬆手,只是隔著寬大的袖子,用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腕。
末了,他似乎有些實在無奈,才嘆了口氣問我,“你到底想怎麼著?”
我則回答,“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怎麼總覺得現在這日子這麼憋屈的慌。”
文湛反問道,“你不會真以為我可以大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