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放十里外的梅城縣做官(大鄭律例規定,不允許在自己老家做父母官,可是我舅舅不願意遠走,於是就到隔壁的縣去做縣令去了)晚飯不在家吃,所以正堂裡面就我表哥在。舅媽撂下一句,“我做飯去,你們聊。”就出去繼續燉菜去了。
崔碧城坐的四平八穩的,他身穿著一身藍色長布衫,坐在老榆木圈椅上喝白水。
“喲,王爺來了。”
他衝著我瞄了一眼,然後慢吞吞的作勢要起來行禮,半天似乎才起來一半,屁股還沒有離開椅子圈兒呢。
我手一擺,還沒說話,他立馬就坐回去了,又開始四平八穩的喝白水。
我說,“哥哥呀,每次我過來你這裡,只要我手裡沒拿銀票,你就換上粗布衫,給我喝白水,要不是這次舅媽燉了肉,你是不是還要再給我醃蘿蔔加窩頭呀。您有十幾萬畝桑田,三千多家茶行,兩個船塢,錢多的都花不完,你這是裝窮給誰看?”
“王爺,看您說的。”
可能他在永嘉呆的時間太長,說話都有口音了,軟的我牙根發酸。
他分我一杯白開水,然後才說,“賣花的姑娘插竹葉,賣油娘子水梳頭。能節省一分是一分,等到世道不好,或者說那天您要不做王爺,姑姑不做娘娘了,崔家敗了,製造局一腳蹬了我,我照樣能活!”
09
嗯,你能活……活著見鬼去吧!
他的藍布衫看起來似乎是粗布的,其實是西疆的長絨棉混著絲一起織的,裡面再加上匈奴的細紗羊絨,比正經的綢還有貴。
他今天給我喝白水,他旁邊放的一壺茶,我一聞,是今年最好的獅峰龍井,整個杭州就產那麼一點,一兩黃金都換不來一兩茶。
要是真到了吃糠咽菜的那一天,你還不定是個什麼爺爺奶奶樣兒呢?
我抬眼看看屋頂,還不錯,這裡加了瓦片,橫樑看上去結實極了。
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我們兩個就這麼耗著。
他喝了三杯白水,實在喝不下去才說,“王爺過來沒什麼事吧?”
“還真讓你說差了。我還真有事。”我手一伸,“先把我前一陣子給你的20萬兩銀子還我。”
他看了我一眼,“做什麼?”
我說,“你也知道我有難處。原來父皇在的時候還能緩一下,可是如今太子監國,他封了所有的內庫,戶部又是他的人在管,一切進出賬目都要過篩子,這20萬兩是我最近從戶部挪出來的,他們有底賬,也有我壓在那裡的房契。不瞞你說,今天早上太子堵著我家門口要賬,要是我還不來這筆錢,他就能把我的王府收回去,讓我睡大街去!”
崔碧城半信半疑的看著我,“太子堵你家門口?不能吧。”
“真事!現在他還在我家蹲著呢!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我上哪看去呀!從這裡到雍京至少要2個時辰,等我到了您王府大門,估計都半夜了,你讓我蹲你王府門口喝西北風去呀!”
我一擺手,“甭說廢話了,先還錢再說。”
崔碧城慢條斯理的端著白水杯子,搖晃了一下,又放下,他喝不下去了。你說說他,就為了刻薄我,不給我喝他的獅峰龍井,他就陪著我喝白水,估計他今天為了我喝白水喝的都反胃了。
“王爺,我想說,您家裡人口不多,要不,您就別住王府了,把王府給太子爺,您住我在雍京的宅子好了?”
“你在雍京有府邸?我到沒聽說。我只聽說外公在斜眼衚衕那邊有個小四合院。”
“對,就是斜眼衚衕那邊有個院子。”
“什麼?你讓我整個玉熙宮的老老小小擠在一個四合院裡面?”
“王爺,你彆著急,你想想,玉熙宮裡伺候您的人,有一半是宮女,等出宮之後,你給她們找人家,讓她們嫁人去了,也不用你養著。這人不就不多了。”
“嗯,宮女是能嫁人,那些太監呢?你不能讓他們去娶老婆生娃開荒種地去吧。”
“……到也是。”
崔碧城忽然不懷好意的看著我,忽然湊過來說,“王爺,我到還有一個法子。”
“什麼?”
“您的新王府是不能賣,可是裡面的東西可以賣呀!就是那個……三二十曼陀羅……”
我無語,“是三十二曼陀羅花館!”
“是!是!是!是三十二曼陀羅花館!那裡不是有一幅王羲之的字嗎!”
“嘿嘿。”我一笑,“我就知道你惦記著它呢,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