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撿拾起來。
我抬頭。
驕陽似火,籠罩一切。
來人後背對著日頭,他的面孔隱藏在陰影中,只有那雙璀璨的眼睛,顯得悠遠而不可捉摸。
太子把那捲黑緙絲卷軸遞到我面前,“這是你的?”
周圍似乎都是霧。
我幾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只是呆楞愣的點頭,然後雙手伸出,準備要接住他遞過來的東西,可是他卻遲疑了,看了我一眼,收回了緙絲卷軸,以一種死亡般的冷淡開啟了那封聖旨……
它怎麼可能掉出來?
怎麼可能掉到文湛面前?
這個塵世究竟和我有什麼仇恨,為什麼不整死我就死不罷手?
文湛面無表情的看完,隨即很輕柔的把緙絲卷軸一點一點的捲起來,然後就直接遞給我,我後退了一步,沒有接。
“拿走。”
他伸手過來,揪住我的腕子,直接塞到我手中。
我現在還很痴懵,一個沒拿穩當,那個卷軸掉到地上,軲轆軲轆的滾開了,裡面那端正的蠅頭小楷瞬間呈現在天空之下,此時,一片落葉近似於找茬一般落在上面,圈出了一句話:暴戾yin亂,難出諸口……
恍然之間,他問我,“想要我的儲君之位?”
“說!你想不想要太子之位?”
我被他的陰鬱嚇到了,慌忙搖頭。
他彎下腰,撿起來緙絲卷軸,然後一把扯過我,“這是你要放棄的……其實只要你一句話,我什麼都可以做。如果求你就可以得到你,我寧肯跪下來求你!”
說完,他竟然笑了,“又不是沒有跪過,我的膝蓋精貴,跪天,跪地,跪君父,在閨房中也跪過你。承怡,你怎麼就不知道,我的人,我的命都是你的,只要你想要,隨時拿去!”
我勉勵壓住顫抖的牙齒,哆哆嗦嗦的說,“文湛,你聽我說……這不是我……”
“什麼味道?”
他忽然低下頭,臉頰碰到我的,像交頸的鴛鴦一般稍稍摩挲一下,卻陡然推開我,“這個味道是玫瑰香麝,南海的貢品,名貴異常,你從來不用這樣薰香,而整個皇宮敢用這種薰香的人,只有一個……”
他近似一字一字清晰的念出,“越箏!”
“承怡,你的記性不好,總是忘記我說過的話。我說過,只要你再見越箏,我會把關在宗人府的地牢裡面,暗無天日,一直到死,我會讓你一生一世,再也見不到他!來人,皇七子越箏……”
他頓了一下,認真的對我說,“別這麼看著我,承怡。”
我,“你應該知道,這事與越箏無關,都是我的錯,你不應該拿他出氣。”
文湛,“你到好心,你府上那個居心叵測來歷不明的高昌賤民,幾次三番想要殺我,你護著,崔碧城你護著,尹家的小姐你護著。事到如今,有人拿越箏的身份做文章,想要謀朝篡位,你還護著?”
我震驚的看著他,啞著嗓子說,“殿下,如今這天下依舊是皇上的,廢立太子談不上謀朝篡位!”
他冷笑,卻沒有回答我的話。
他只是轉頭對身後的人說,“來人,將七殿下越箏關入宗人府,還有……”他停了一下,看著我說,“侍讀學士楚薔生,不靜心教導皇子,反而一心陷入權勢富貴之爭,著,立即免去其內閣學士之職,一併關押。”
話音已落,他挑了挑眉毛,看著我。
我的嗓子似乎被繩子扎住了,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只是心口好像被蟲子都咬碎了,鑽心的疼。
我下意識的抬手,按住胸口,文湛卻冷笑的看著我,“每次都用這招,就不新鮮了,想我心疼,就拿出點真東西來。”
我搖了搖頭,“不是……殿下,楚楚,他,……”他有經天緯地之才,胸有城府之深,只能安撫,不能激怒。
然而我根本沒有機會說出來,文湛揚起他那冷若刀鋒一般的笑,“楚楚?叫的可真親切!柳叢容,護送承怡出宮。聽著。”
他指著我說,“你心裡如果還有一絲半點往年的情分,這些天就在家裡好好待著。擁紅倚翠,可以;謀朝篡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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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聲令下,讓我回家飽享豔福,可說實話,我是清福豔福都享不了。
老天爺下了三天的大雨。
我睡了三天。
當我的門房通報說嘉王羽瀾到訪的時候,我剛從被子裡面爬出來,還沒來得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