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自己是三少爺新安排進來的,也沒人難為他。
進後院,把迷藥悄悄投進酒壺裡,親手遞給為張合年那房間裡送菜的紅妝女子手上。
然後一邊在後堂做著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一邊暗中盤算著時間。
隱約聽著前面傳來的唱戲聲。
太白樓不是個歡迎喧鬧的地方,極少有搭臺唱戲的時候,最多也不過是幾個清秀的素裝女子在畫屏之後撫琴輕唱一兩首雅緻小調。
而這聽起來今晚分明是為哪個角特意搭的臺。
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讓沈家為他破例搭臺?
這個問題只在林莫然腦海中閃了一下,便如煙雲般散去了。
日後他再想起這一刻時,偶爾也會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稍微再多花哪怕一點點的精力。
但是這個時候他的腦子裡已容不得一丁點雜念了。
專注,這是捕獵者對獵物起碼的尊重。
不動聲色地從後院穿進大堂,悄悄上樓,清楚地聽著那間包廂裡爭論的聲音從有到無。
時間差不多了。
別在腰間的槍悄悄移到手中,暗暗頂上了火。
透過窗影,隱約看到裡面的人亂七八糟地倒在桌上。
輕推門,門被反栓著。
像是這群老狐狸的作風。
唯恐惹人注意,林莫然沒有破門而入,而是從身上取出把薄刃短刀插進門縫裡,輕輕撥開門閂。
聽到門閂落地的清晰聲音,停了幾秒,門中沒有什麼異動。
推門。
人是亂七八糟倒著的。
應該如此。
但總是有些說不清的怪異。
食指下意識扣上了扳機。
人也下意識地走進了門。
怪異。
進了門才發現,有怪異的不是眼前的這些人。
這房裡分明還有另外一些人!
覺察的同時,屏風後槍聲突起。
林莫然右前襟立時暈開一片殷紅。
若不是張合年在屏風後看到林莫然就按不住火氣,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起來而被林莫然覺察,這一槍下來林莫然是必死無疑了。
就在覺察的一剎,已來不及逃,但他還是來得及微微偏了□子,避開心臟的位置。
不容他多想,左手緊按住傷口,右手揚起槍口飛快地解決掉原本倒伏在酒桌上而今都衝他舉起槍的幾個張合年的手下,一邊躲避著張合年及其他一早躲到了屏風後的軍火商人們緊接而來的子彈。
其實真正衝他打過來的子彈都是從張合年一個人的槍口裡飛出來的。
不明情況,事不關己,誰都不願意輕易背條人命在身上。
張合年也沒心情計較這些,他現在一門心思只想親手殺了這個兔崽子。
管他是不是什麼準女婿,先送到地府再說別的!
幾聲槍響,太白樓上下都亂成了一團。
再見到有個身上帶血的人從二樓廊上跳了下來,又追出幾個拿槍的凶神惡煞,滿堂客人都瘋狂往外湧去。
卻是那幾個堂中唱戲的戲子靜定非常。
彷彿他們只活在戲的世界裡,眼前一切與他們無關。
鑼鼓胡琴照響,才子佳人照唱。
戲子。
再次有些什麼在頭腦中閃過,但沒時間多想。
林莫然不想傷及無辜,可顯然張合年不是這麼想的。
張合年兩把槍同時從二樓向下瘋狂地打著。
一時逃不出門去,林莫然閃身到廳堂的立柱後暫避,清晰地聽著子彈打到柱子上的聲音。
除了子瀟和江天媛,他沒對其他人提過今晚的行動。
而這兩個人要是想害他,他也活不到現在了。
那是誰出賣了他?
子彈打進了肺裡,每一次呼吸林莫然都能清晰地感覺到極大的痛楚。
血順著左臂滴滴流下,他已明顯感到有些頭暈了。照這樣的失血速度,就算他活著逃出太白樓也未必能活著熬過今晚。
嘴角掠過一絲苦笑。
鬆開了按在傷口上的左手。
右手揚起槍口。
衝向自己眉心。
要麼成功,要麼死。
死在自己的手裡。
自有了那個信仰,便知道這是自己的宿命。
死在自己手裡,才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