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晉室早已德衰數盡,就如同一個裸裎的粉頭——不!一顆熟透的果子!隨手便可收入囊中,這等天賜良機,程兄難道不想與我星月湖攜手,一同創造歷史?
創造歷史?自己從未想過。但小狐狸這番話豪情萬丈,真讓自己心動。
創造屬於自己的歷史,這樣的機會幾人曾經有過?而這個機會就在自己眼前,唾手可得,說自己不心動是假的。
但程宗揚仍然覺得不安。古冥隱背後那位王爺究竟是誰?古冥隱挾持晉帝和太后,究竟是黔驢技窮,還是別有目的?小狐狸一腳把雲家和臨川王踢開是不是太自信了呢?
一名蕭府親隨進來,與蕭五同樣的姿勢挺起胸,雙腳一磕,舉手齊眉向蕭遙逸緻軍禮:已經找到閹賊的座船!
陽光下的玄武湖,萬頃碧波猶如翡翠,閃耀著粼粼金光。一艘繪著龍紋的御舟在湖上飛馳,船首的古冥隱袖著雙手,身形彷佛籠罩在一層黑霧中。在他身後,四名黑衣漢子鑌鐵般的手臂奮力操槳,濺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御舟箭矢般破浪前行。
殭屍般的晉帝臥在船尾被一個小太監看著。旁邊一箇中年美婦披著一襲衣不蔽體的舊衣,眼中滿是驚愕,正是晉帝的親母,太后周氏。
計好一臉菸灰,慌張地說道:公公,徐公子被小侯爺扎穿喉嚨,屍體已經丟進火裡燒掉了。還有,他帶著哭腔道:那個東瀛來的上忍太君不見了。幽長老要問起來……
古冥隱陰森森道:咱們自身難保,哪裡理得著他!他恨聲道:王爺棋差一著,已經定好時辰將朝中重臣一網打盡,怎知被那小畜牲搶先一步!他餘怒未消地說道:王爺說的可是湖上嗎?
一名黑衣漢子沉著臉,用荊州口音甕聲甕氣道:是哪。計好忽然尖叫一聲,船!船!
數里之外的青溪口升起一面杏黃旗幟,接著又是一面。來自石頭城水師大營的艦隊出現在視野中,隱隱傳來的鼓聲撼動湖面。
晉軍步騎遜於秦唐諸國,水師卻是六朝強軍。昨晚少陵侯蕭道凌手持鎮東將軍大印進入石頭城,接掌水師,隨即調動艦隊由秦淮河進入青溪,直逼宮城。這時上百艘艦船組成的艦隊正魚貫駛入玄武湖。
從空中看去,數以百計的大小戰艦絡繹駛出青溪,在湖上列成戰陣,彷佛無數墨點,密密麻麻地覆蓋大片水面。號角聲起,艦隊隨即改變陣形,兩翼加速前出,宛如一彎新月,隱隱對遠處的御舟形成合圍之勢。
玄武湖只有青溪一條水路。蕭遙逸說道。他一旦出手就雷霆萬鈞,短短半個時辰一舉攻破宮城。由於計畫周詳,破城後他沒有全城大搜尋,而是將力量集中在宮內,同時調遣親信,不動聲色地控制城中要害。
如果不是古冥隱攜帝后逃竄,王茂弘又突然給自己放假,邀集朝中重臣出遊,此時帝后將相俱在手中,早已大獲全勝。
蕭遙逸盯著逃逸的御舟,命令道:傳令!禁軍騎營全軍出動,沿湖追逐。若有妖人靠岸,格殺勿論。救回陛下和太后者,封侯!賞萬金!
禁軍將領都是蕭氏一手拔擢,對蕭氏父子忠心耿耿,當即領命,帶著騎兵飛馳出。
蕭遙逸道:剩下的就是貓捉老鼠了。哈哈,我突然出手固然是冒險,但也打了這幫閹狗一個措手不及。黑魔海手伸得太長,力氣可差了些。
別高興得太早。程宗揚眺望遠處道:我看這事沒這麼順利……
少烏鴉嘴!走!一起去捉那隻黑老鼠!如果程兄運氣夠好,我名正言順地封你一個鎮南侯!
程宗揚笑罵一聲,與蕭遙逸下城換乘快舟,與水師艦隊會合。
這艘快舟只能容納六個人,四名槳手操舟,程宗揚與蕭遙逸立在船頭。輕捷的舟身像在水面飛翔一樣,迅速與水師艦隊拉近距離。
快舟與一艘滿載軍士的艦船擦肩而過,那艘艦船船舷高近三尺,沿著船舷設有半人高的女牆;船舷下方開著一排圓孔,數十枝長及丈許的船槳從孔內伸出,艙內看不見面孔的槳手奮力操棹,整齊地擊水前行。
女牆後林立著精銳的水師軍士,第一排是弓手,後面是高大的戈手。他們手持的長戈為便於水戰都加長至丈許,鋒利戈首不僅可以殺傷敵人,同時可以鉤拉敵方的船船上是半封閉的木製棚頂,同樣設定女牆,軍士林立。程宗揚估算過,這樣一艘艦船就有一百多名弓戈兵卒和近六十名槳手。棚上旗幡獵獵飛舞,船尾建有高臺,幾名持旗軍士在臺上一邊瞭望敵情,一邊隨時等待主帥的號令。
蕭遙逸見程宗揚看得入神,問道:程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