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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漸暗,斛珠居的亭臺樓閣明燈點綴,映著水色霞光。許是頭一回夜裡來看,我在樓下仰頭望去,竟恍然有些置身天庭宮殿的錯覺。大概都想來一睹斛珠居主人的真面目,斛珠居前停滿車馬,賓客紛沓而來,一干店裡的管事僕從迎接不暇。今夜我穿得很是不錯,銀冠綴珠,身上穿的是一襲輕盈的綾錦袍,正如阿蘿所說,行止皆風采翩翩。灰狐狸前幾日大鬧了田昌的宴席,恐怕好些人還記得,今夜帶她來時,我索性把她的皮毛變成白色。妖男一身淡青衣裳,雖普通,那俊逸的面容襯著懷裡雪白的灰狐狸,引人注目不在我之下。許多人都認得我,紛紛過來打招呼,見禮之餘,又好奇地看向妖男。我也並不遮掩,大方介紹說這是我的表兄,一路微笑作揖,進了斛珠居。層層閣樓上,賓客已雲集而作,熱鬧非凡。管事親自引著我們走到正中一處席上,我看去,只見四周寬敞,陳設精緻,玉臺和後面的水光夜色更是一覽無遺,竟是店裡最好的一處。&ldo;此乃主人吩咐。&rdo;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管事一揖:&ldo;主人說他與公子有舊,須以上首招待。&rdo;有舊?我愣住,只覺懵懂不已。再看向席上,除了我和妖男,再無別的賓客。正疑惑間,這時,悠揚的樂聲從玉臺上傳來,閣樓之中,賓客的喧譁聲忽而響起。&ldo;主人來了。&rdo;管事望向那邊,微笑道。我隨著他望去,片刻,登時睜大眼睛。只見燈燭通明,一人踏著綴金絲毯,自前堂緩緩行來。他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身姿修長,緋色錦袍映著燭光,愈加襯得面容明媚生輝。雖隔得尚遠,那美眸的目光掃過,一下停在這邊。不時有賓客上前見禮,那人皆從容應對,徑直走來,不曾緩下腳步。&ldo;子螭?&rdo;妖男聲音詫異。我看看他,心中仍有餘驚,卻倏而冷笑。什麼斛珠居,什麼胡珠。果然是與我有舊,誰能想到堂堂神君,也下界做起了食肆主人。未幾,子螭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看著我,笑笑,忽而回頭:&ldo;弁羽,我說過什麼,她果然來了。&rdo;這時,我才看到子螭身後跟著一名唇紅齒白的少年,細長的雙目瞄著我,那樣貌,竟是南海龍君。&ldo;男裝也還是那麼醜。&rdo;他白我一眼,低聲哼著扭過頭去。玉臺上傳來歌伎婉轉的歌聲,玉臺前,觥籌交錯,談笑聲琅琅。我的席前卻靜得出奇。妖男神色自若,將案上的小食喂著灰狐狸。許是感覺到了面前幾人不凡,灰狐狸只將烏溜溜的眼睛睜著,規規矩矩地趴在妖男膝頭上一動不動。不遠處,南海龍君倚在几上,眼睛看也不看這裡一下。我終於知道他這副樣子到底像誰,瞧向上首,子螭姿勢相同,更隨意慵懶。開席以來,他不對賓客說話,也不敬酒,只見玉臺上歌舞翩翩,僕從流水一般講各式糕餅呈到各人席上。&ldo;怎不吃東西?&rdo;他的聲音低低傳來。不知是否有意為之,我和他的坐席靠得很近,子螭在榻上挪動一下我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我轉頭,他的臉正湊向這邊看著我,墨目含笑。我並不答話,只問:&ldo;南海龍君怎會在此?&rdo;&ldo;嗯?&rdo;子螭眉梢微挑,微笑:&ldo;弁羽麼?前任南海龍君彌留時,曾託我教習弁羽。他許久前就說要來人間遊歷,故而今日順道帶來。&rdo;原來這二人是師徒。我睨著他,又瞟向龍君,心想上樑不正下樑歪,果然是至理名言。前任南海龍君竟將獨子託給了子螭,虧得天庭史冊裡還說他有知人之賢。不過看看那邊龍君的神情,我心中突然精神倍增。他雖是少年模樣,卻也活了一萬幾千歲,我可沒傻到拿他當真正的少年來看。但凡子螭同我湊近一些,龍君那邊的目光就刺得像妒婦一般,讓我覺得著實有趣。天庭裡男神仙們之間的軼事也不少,對於這些,我還是很通達的。我拿過茶盞,輕抿一口:&ldo;北海王之事至今也不過十幾年,你這般聲勢,不怕給人認出?&rdo;子螭不以為意一笑,並未回答,卻眸光流轉:&ldo;擷英莫非擔心本神君有難?&rdo;我心底嗤一聲,扭過頭去。這時,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起,管事引著幾人前來,俱是上座的賓客。&ldo;我等久仰公臺,今日得公臺相邀,幸甚!&rdo;他們向子螭舉盞敬道。子螭坐起,含笑拿起案上酒盞,道:&ldo;某身體不適,未親自招待諸公,實在慚愧。&rdo;